能以身入赘,只这份心性,难怪人家小小年纪,都这么有出息,一时间,村民们瞧着林耀,心里那是百感交集。
林耀看向梁青娥时,眼底满是感激和暖意。
“若不是阿奶把我从牙行买走,当日的大狗子只怕早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堆烂骨,是林家给我饭吃,是阿奶教我做人的道理,也是阿奶给我买了许多木匠工具,愿意支持我继续磨炼木匠手艺……
阿奶于我,是再生之恩,入赘林家,是阿奶和一众长辈们给我的恩赐,往后我会好好孝敬阿奶,更会和亲儿子一样,给大伯伯娘养老送终,我会和……”
说着这里,他看向大毛妮的方向,面上飞起一团红晕,然声音却是更加的清晰:“待将来成婚,我会和大毛妮努力把日子过好,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就不必白费心思来纠缠了。”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任氏的脸上。
她张了张嘴,想再放些狠话,可对上林耀那双冰寒冷厉的眼睛,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毛妮这时也往前走了走,在林耀身侧两步远的位置站定,她虽没说话,可在这么多人面前能走到他身边,还是让林耀十分的感动。
见面前少年一脸孺慕瞧着自己,梁青娥很有些动容,她伸手拍了拍林耀的胳膊,没多说什么。
这道激昂的话听得村长面上满是欣慰,然在扭头瞅见任氏时,那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喝道:“这话老头子我再说最后一次,从你们两口子把俩孩子卖了后,咱村里就再也没有大狗子和二狗子了,留根他娘,再让我瞅见你寻梁婆子家里麻烦,休怪村里不念旧情,你们两口子都给我卷铺盖滚蛋,我们河湾村,不要搅屎棍。”
和林姓一族在村里有祠堂不同,卢姓只有卢元旺一家,他们家是故去的卢老头子和卢老太太早年逃荒过来的。
后面养大卢元旺,又给他娶妻生子,这才算在村里扎下根来。
卢老头子和卢老太太因是外来户,言谈行事颇爽利和气,在村里生活的这二十几年,很是积攒了一些好名声。
许是卢元旺是独子的缘故,两口子颇是珍爱疼惜,平常有个啥体力活,二人生怕累坏了儿子,一般都是自个做了。
久而久之,倒把卢元旺养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人也愈发的惫懒起来。
老两口又格外维护儿子在外的名声,所以卢元旺的这点惫懒,在村里人看来,也就是年轻人不扛累而已。
何况大小伙子嘛,没哪个是真正喜欢干庄稼活的,等成了家,养了娃,添了嘴巴讨饭吃,这手脚啊,自然就勤快了。
不得不说老两口眼光着实不错,挑的媳妇也是一等一的勤快人,这下好了,地里活计有爹娘媳妇操持妥当,卢元旺躺平的更加心安理得了。
任氏嫁给卢元旺,也算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当年她丈夫新丧,大伯哥和小叔子为了多分些田地,便盘算着找由头把她给卖了,再把她儿子留根也给送出去。
俩人计划还没实施,便被任氏无意中得知消息,她惊怒之下,当即决定带儿子二嫁走人。
任氏原以为卢家有几亩田地,吃个七成饱总没啥问题,哪料想卢元旺是个指望不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捉襟见肘。
也是那时起,她开始动了歪心思,日日夜夜都筹划着怎样把两个继子给赶走。
毕竟,能少两张嘴吃饭,她的儿子留根才能更好的长大。
可是如今,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却细瘦的豆芽菜一般,而那两个她处心积虑撵走的小崽子,却过得风生水起。
她越想,心头越是不甘,再听着村民们愈发直白的嘲讽,终于再也撑不住,转身就往人群外钻。
村民们瞧着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又是一阵嘲笑。
一场闹剧就这么消弭下去,梁青娥环视众人,朗声道:“老婆子我做事光明磊落,家里孩子一向知礼守礼,阿耀和大毛妮的婚事,合乎道德理法,有村长族长和村里长辈们见证,往后谁要是搁背后瞎编排乱嚼舌根,就别怪我老婆子不讲情面。”
村民们赶忙摇头,而后纷纷表态。
“二婶子只管放心,咱一个村里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大毛妮最是乖巧守礼的好姑娘。”
“是呢,阿耀也是好孩子,咱村里人都能做见证,要是谁在咱们面前瞎说八道,不等二婶子动手,咱们铁定唾死她。”
梁青娥脸上这才重新堆起笑模样,对着捧场的村民们道:“那就烦劳大家伙了,改明儿阿耀和大毛妮成婚,老婆子再请大伙儿喝喜酒。”
“好嘞,那咱们就等着二婶子知会好日子了。”
村民们笑着应和,三三两两散了去,临走时,还不忘同林耀和大毛妮道恭喜。
院门外终于清静下来,村长等人告辞后,林老虎又亲自把族长送回家。
见家里人都在忙着收拾宴席的残局,林耀悄悄凑近大毛妮,低声道:”今儿,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