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菱与璃玹并肩站在正厅的香案前,玄色礼服上的麒麟在烛火下泛着流光。那是族中老绣娘用金线银线混着珊瑚红丝绒绣成的纹样,麒麟昂首阔步,鳞片层层叠叠,在肩头仿佛要踏云而出。领缘滚着一圈水貂绒,是东北特有的讲究,既合了节气,又显家族气派。
族老捧着红绸包裹的族谱,用带着关外口音的语调唱礼。新人行三拜之礼时,玄色裙摆扫过青砖地,麒麟的长尾在裙角若隐若现。宾客席上的老人们都夸这对新人的礼服绣活好——麒麟脚踏八宝,口衔灵芝,正是张家祖训里"祥瑞永镇"的寓意。
礼成后,璃玹替梦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擦过她礼服领口的麒麟首。阳光透过窗棂斜切进来,将两人玄色礼服上的金线照得发烫,倒比廊下的红灯笼更添了几分暖意。祖宅的飞檐翘角勾着流云,仿佛连着天上的云朵。
梦菱和璃玹婚礼这天,一直被关在空间内睡觉的小麒麟被放了出来,只要这小家伙不出祖宅,天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降雷劈它。
晨雾还未散尽时,西厢房的门槛边忽然荡开一圈涟漪。巴掌大的毛团从涟漪中滚出来,纯黑色的绒毛蓬松如团火,黑曜石般的眼睛还沾着几缕空间中凝结的银雾。
小麒麟打了个奶气的喷嚏,抖落满身星屑,蓬松的尾巴尖扫过青砖地。
它刚想迈过门槛去追衔着红绸的信鸽,头顶忽然凝出一朵碗口大的乌云。紫电在云里滋滋作响,吓得小麒麟猛地缩成毛球,乌云却像恶作剧得逞般倏地消散。
廊下的老石榴树沙沙作响,几只麻雀歪着脑袋蹦跶到三尺外,早已被小麒麟身上的气势给吓坏了。
小麒麟这才发现,但凡它靠近朱漆大门半步,檐角的风铃就会发出刺耳清响,而当它退回天井青砖铺就的范围内,阳光便会温柔地洒在它那黑的散发七彩光华的皮毛上,映得满地光斑都带着暖融融的灵气。
梦菱扶着门框,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本以为凭着修为,应付凡俗婚礼不过小菜一碟,谁知从清晨梳妆到傍晚拜堂,足足折腾了十二个时辰。
拜堂时对着满堂张家人强撑笑脸,此刻腮帮子还在发酸,发髻里的金簪像烙铁似的坠得头皮疼。
可眼前这景象让她一口气没提上来——璃玹竟大马金刀坐在桌边,面前摆着四碟小菜,正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夹着糖醋排骨。红烛摇曳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嘴角还沾着点酱汁,哪有半分新郎官的样子。
"你..."梦菱气结,指尖掐着门框都泛了白。她想起自己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灌酒,被孩童追着撒花生,连袖口都被扯掉了半片绣花,毕竟她这个张家‘小祖宗’也只有今天能不被他们这些张家人‘供着’了。
现在的梦菱羡慕、嫉妒、恨璃玹这个新婚丈夫了,他居然躲在婚房里偷吃!
璃玹闻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无辜:"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厨房温着菜。"他把一碟水晶虾饺往她那边推了推,"你也过来吃点,那碗莲子羹特意给你留的。"
梦菱看着他沾着酱汁的手指,又看看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心头那股无名火忽然就泄了。
也是,他今日穿着厚重喜服应酬着跟他根本就不熟的张家人,想来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她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走过去,刚想抱怨,就见璃玹抬手替她摘下发间歪斜的凤钗,动作轻柔得不像样子。
"发髻乱了。"他低声道,指尖擦过她汗湿的鬓角,"累坏了吧?"
梦菱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满室红绸暖帐,烛火噼啪作响,鼻尖萦绕着饭菜香与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她望着桌上那碟啃了一半的排骨,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累了。
梦菱看着手腕上那淡淡的红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她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一线牵的姻缘线上,仿佛能看到两人之间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我们成婚了……”
璃玹站在她身旁,同样凝视着那姻缘线,轻声说道:“嗯,我们成婚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带着一丝不确定。
沉默片刻后,璃玹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走,能不能给我留个念想?”他的目光落在梦菱身上,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眷恋。
梦菱抬起头,看着璃玹,嘴角微微上扬:“你想要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和离谱的我可没有。”
璃玹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孩子……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梦菱闻言,不禁一怔,她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璃玹:“什么?孩子?我们是修士,孩子只能随缘,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璃玹的眼神坚定,他紧紧地握住梦菱的手,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念想也好,你的世界我不一定能去,我们只有这一辈子,这一辈子也不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