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依旧,夏阳送炎。
只有天边清澈的天与云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颜色愈发深了起来。
几只飞鸟划过天际。
踏上归巢之路的它们,似乎也日落而息地下了班。
黄昏光景,万物逐渐由活泼归于平寂。
不厌其烦演奏着蝉鸣的歌唱家们——其重复而无波澜的歌声在这静籁之刻。
有声似无声,更添几分沉闷。
虞兮便在这般昏暗郁氛中悠悠醒转过来。
“勿语……”
虞兮呢喃了一声,有些凌乱地坐起身来。
午睡到下午时分的患得患失,在当下的气氛里强烈的让人窒息。
更何况是现在这般情况下的虞兮……
“唔……”
没来由的烦躁和焦虑占据了虞兮的全部心间,使她瞬间睡意全无,迫使她下了床。
“勿语?!”
虞兮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房间外,不再低声喃喃的她声音大了起来。
“你在哪?!”
她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呜……答应过我的,你保证过的……”
虞兮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偌大的屋子里,她显得无助而脆弱。
“呜……呜……”
虞兮眼眶红了起来,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给勿语打起了电话。
打着电话的她仍然徒劳的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接连几次的相同回应后,虞兮默然地静了下来,缓缓将手机放下。
“你保证过的……你——保证过的……”
虞兮停留在了窗前,看着那株小心被她栽在花盆里的茉莉花。
她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摆脱了束缚,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虞兮捧起那盆茉莉花,窗外黄昏的晚阳穿过她无声的泪,寄存在其中。
在落地的一瞬间分裂开来,仿佛将那其中心伤折射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你保证过的……”
虞兮怀抱着那茉莉花,一滴静默的泪落在了花瓣之上,沉甸甸的重量压的茉莉微微弯下了腰。
不知它是想要安慰虞兮,还是在为虞兮感伤。
虞兮凑近茉莉,深深低垂下头——
但渺小的茉莉,终究还是无法真的给她带去切身的安抚。
“骗子……”
……
“噼里啪啦”
在屋外看着这一幕的勿语,差一点将刚刚关机的手机捏成一块废铁。
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掉,心都要碎了。
“心……好痛。”
虞兮从一开始的迷茫到不知所措,再到心怀侥幸的寻找——直至最后无声哭泣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那熟练的受伤适应让勿语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她多么想冲进去紧紧抱住虞兮,然后对着虞兮温柔而有力地说:
“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我不是骗子,永远也不会在虞兮面前当骗子!我……”
我……我宁愿不“相信”虞兮……就那样让虞兮一直依靠着我……
明明自幼便知道世事多与愿违,明明自幼便知道凡事皆有其代价……
明明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一帆风顺是不切实际的奢望,是藏匿在温柔中的毒药……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如此的痛呢?
勿语抹了抹眼泪,泪眼朦胧里,她想起了当年师娘的教诲。
“语儿,你师父教你的这些拳脚功夫固然重要,但是师娘对你说的这些你也要谨记心中。”
“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一定有着一颗炽热真诚而强大的心。”
“这人呐~是感性动物,你这孩子自幼在这般环境下长大,孤僻的性子少感喜怒哀乐,其中苦楚旁人自是无法理解。”
“但是师娘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的情绪会自然而然地倾泻而出,你的感情会不可避免地丰富充盈。”
“等到了那天,不管原因为何,但这个原因……都肯定是牵动你喜怒哀乐的调皮鬼。”
“你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那使你真正思绪万千,心绪纷纷的——才是你真正的‘世界’。”
“到那时,你的世界才会出现你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瑰丽色彩……”
……
“师娘,语儿……找到语儿的世界和色彩了……早就找到了……”
我曾为之欢呼雀跃,为之扣动心弦。
如今我因其黯然神伤,因其阴雨绵绵。
但不管怎样,为了我的“世界”……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骗子”。
勿语擦干自己的眼泪。
软弱的时间——须臾便够了。
勿语拿出那奄奄一息的手机,勉强还可以用。
向来反感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