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点不同,导致的结果不一样。”面对挞拔玉儿的问题,孟礼先简单回应,而后具体道:“假设救人一命可得一点功德,此为既定事实,按你说的,论迹不论心。”
“那人出于善心救人,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
“此为真善举,救人者获得功德理所应当,没什么好说的。”
“但人要是以获取功德为目的救人,在这种情况下,就会产生两种结果。”
说着,他顿了顿,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种结果,和前者一样,是真救人。就像这辛十四娘,她施粥是为了收集功德,但确如玉儿你所言,实实在在救济了百姓。”
“而第二种结果,却是假救人,看似救人,实为牟利。”
假救人?
看似救人,实为牟利?
挞拔玉儿没明白。
于小雪、红葵、蓝葵则若有所思。
孟礼直言道:“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村子的百姓染了疫病,性命堪忧。我去那村子行医施药,把全村的人都治好了,让所有人都免于一死。”
“这算不算救人性命?”
“算。”
“那我是不是应该得到一笔大功德?”
“是。”
“那倘若我为了获得这笔大功德,先下毒使得村子的人染病,然后再救他们,是不是能行?”
挞拔玉儿一怔,随后断然否决:“当然不行。”
“为何不行?”孟礼反问,继而又道:“按照方才说的,论迹不论心,我救了人,是善举,就该有功德。”
挞拔玉儿语滞,但很快便道:“村民的病是你下毒引起的,你救他们是应该的。而且你为了获取功德而下毒害人,让村民大病一场。这是恶行,而非善举。”
“若我手段高明,无人察觉,或者因势导力,借他人之手下毒呢?”
“毒是别人下的,与我没关系。”
“我,只救了人。”
孟礼再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挞拔玉儿反驳一句,接着又道:“就算真的没人知道,但人在做,天在看。你瞒得过人,瞒不过天。功德是上天给真正行善之人的回报,而非……”
话没说完,挞拔玉儿灵光一闪,隐约明白了,话语戛然而止。
见此,孟礼笑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功德是上天给真正行善之人的回报。”
“什么叫真正的行善?”
“行善源于善心,别无他念,真做善事。”
“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如此,上天才会给予功德。”
“不然的话,便是欺天骗取功德。”
“这么做,得不到回馈还好,顶多白忙一场。要是得到功德,证明欺骗上天也能有功德,问题就大了。那像我方才说的情况,为了功德,先害人再救人,恐怕会引得许多人效仿。”
“届时行善积德沦为欺天恶行,善恶是非就分不清了。”
挞拔玉儿、于小雪、红葵、蓝葵沉默不语。
孟礼则总结道:“所以,关于功德善报,有一句话叫‘有心为善,虽善不赏’。这也是辛十四娘施粥救济百姓却得不到什么功德的根源所在。”
“除此之外,也和她施粥效果一般有关。”
“效果一般?”
挞拔玉儿微微皱眉,凝神往辛十四娘那儿瞧了一眼,发现对方施给百姓的粥没问题,不说浓稠得能让筷子插进去立而不倒,但也不至于水多米少到可以照见人影的地步,就正常范畴。
此外,那些百姓看着也没问题,一个个拿到粥以后,不说对辛十四娘感恩戴德,也是喜笑颜开。
总体而言,她没有发现问题,除了……
“因为人多粥少?”挞拔玉儿问。
话说完,孟礼还没回应,红葵便摇头道:“不对,是人有问题。”
“人有问题,什么问题?”于小雪问。
红葵不答反问:“似这般天寒地冻,要施粥救济百姓,最应该救济的是哪些人?”
闻言,挞拔玉儿瞬间想到阮小谢,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那些食不果腹、忍饥挨饿的贫苦百姓。这么冷的天,他们若是能得到一碗热粥,说不定就能熬过去。”
“那你看看,在那儿领粥喝的,有多少人符合你说的标准。”孟礼提点道。
挞拔玉儿和于小雪微愣,旋即依言注意起来。
没多久,她们发现在辛十四娘施粥处领粥喝的人群中,符合方才所说标准的人只是少部分,更多的是寻常百姓。
这一点很好分辨。
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面黄肌瘦,气色虚,衣服破旧,甚至领粥的碗都是残破的。
寻常百姓不说个个满面红光,但气色和衣着明显好很多,一看就知道不会因为缺一碗热粥就过不下去。
最重要的是这些寻常百姓中,有些明显是一家子。拖家带口不说,他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