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就不是陛下之意了,若是陛下之意,甘相公岂能还有命在?”
    “谁说是陛下之意了?”
    “那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趁陛下病重之际,谋了乱事?”
    这话一出,满场禁声,无数的眼神互相在看。许久之后,才有人再开口。
    “当时殿中,甘相公与文相公互相指责对方谋逆,甚至有人动手要去杀甘相公。如此看来……甘相公可不是那谋逆之人,若是他要谋逆,岂会一人入宫,被众人所围?”
    “此语之意,岂不是说文相公谋逆?”
    “我看就是,文相公向来对军阵立功者看不上眼,昔日狄青之事,诸位可还记得?”
    “还有一事诸位细细思虑一下,昔日文相公罢相是为何啊?不就是因为甘相公才导致了文相公罢相吗?”
    “难道文相公是怕甘相公立功之后身居高位权柄在握,怕再次罢相失权?所以……”
    “所以趁着陛下病重,先下手为强?”
    众人一通分析,司马光大手一挥:“莫要猜了。”
    “中丞,真相不过如此,还猜什么猜?”
    “是啊,我等皆是御史言官,皆是清流,难道都要闭着眼睛假装看不见?”
    司马光语重心长:“陛下病危,猜了又能如何?真相又如何?上奏了谁去看?”
    忽然门口传来呼喊:“太子殿下驾到!”
    满场众人,立马全部正冠抚衣,转头作礼。
    太子赵顼快步入内,不等众人开口,便是说道:“不必多礼。”
    再看赵顼,几步走到最头前,左右看了看,开口:“本宫此来,就问一事,垂拱殿中,是何人要杀甘相公?”
    众人沉默片刻,皆去看司马光,司马光也没有立马出言,他是慎重,这种事情,一定要慎重。
    却是赵顼又问:“昔日有人在仁宗陛下面前出言,狄青乃是周世宗麾下之太祖。此语何人所言?是不是文彦博说的?”
    还是无人回答,皆在看司马光。
    赵顼来气了:“你们这些人,一贯以清流自居,一个个标榜自己嫉恶如仇,一个个说自己清正廉明,一个个把自己当做朝廷栋梁。却是真正遇事,连一个敢开口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笑话,这个朝廷,就是个笑话!”
    被太子这么一通骂,这个连皇帝都敢怼的衙门里,满场皆是臊红的脸。
    终于有人开口了:“殿下,老臣当时就在大殿门口往里观瞧,只见文相公与甘相公互相指责,皆言对方是谋逆之贼。”
    赵顼闻言,又问:“那周世宗麾下之太祖的言语,可也是文彦博昔日所言?”
    “正是。”
    “果然,果然。”赵顼说了两个果然,起步就走。
    众人连忙躬身去送,赵顼出得门口,迈步就跑了起来。
    司马光眉头已成了川字,叹息摇头,看向众人,说道:“今日你们答了这一语,便是坐实了一事。”
    “中丞,本就是如此,难道让我们都闭口不言?”
    “中丞,我也并未说什么,我就是说我自己看到的事情,也没有说一句臆测之论,当时,我就看到殿内,文彦博与甘相公二人互相指责对方是逆贼。如此而已,实事求是,未有一句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