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轮子碾压地面的嘎吱声。火把的光晕从另一侧的拐角投射过来,一个拉长的、扭曲的推车影子先于其主人出现在石壁上,并且越来越近。
一个龙人仆役,佝偻着背,费力地推着一辆堆满不知名干枯草药和怪异矿石的小车,慢吞吞地走近。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浓白的雾气,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
就在他即将拐过弯,目光可能扫到三人的瞬间——阿泽感到脚下一股微不可查的流动!下一秒,三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提,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冷潮湿的甬道顶部。一层薄如蝉翼的“薄膜”如同最完美的伪装,将他们彻底融入了顶部的阴影之中,连呼吸声都被悄然吞噬。龙人仆役毫无所觉,嘟囔着抱怨着工作的艰辛,推着车从他们下方缓缓经过,车轮声渐行渐远。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三人才被那股力量轻轻放回地面,仿佛从未离开过。
”谢谢了,兑。“阿泽轻声道。
他们继续潜行,终于抵达了甬道的尽头。
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洞窟展现在眼前,这里便是魔药室的真容。空气中弥漫着五颜六色、如同有生命的蒸汽,它们盘旋、扭动,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复合气味——甜腻的花香骤然变成腐肉的恶臭,清新的雨土气息瞬间化为刺鼻的硫磺。巨大的坩埚蹲伏在烈焰之上,锅内沸腾着粘稠的、发出诡异光芒的液体。数十名魔药师在其中忙碌,不仅有身形高大的龙族人,还有许多来自不同种族的外族人,他们大多面色苍白,眼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在监工的呵斥下机械地劳作。
“那个人!”尚杬锐利的目光穿透缭绕的蒸汽,锁定在昏暗角落一个瘦小的身影上。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手中的皮纸地图,上面式祈画的简笔画虽然粗糙,但那特征绝不会错——刺尾貂!与普通貂兽人外形近似,但尾巴末端那几根如同淬毒匕首般闪烁着寒光的尖刺,是独一无二的标记。
“能把他带来吗,兑?”阿泽在心中急切地发问。
“当然,主人。”兑的声音直接在阿泽脑中回应,带着一丝跃跃欲试,“但此地魔法师众多,能量场混乱而敏感。若我强行掳人,灵质波动极易被察觉。打草惊蛇,恐生大乱。”
“不对……”阿泽的眼珠飞快地转动,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我们或许……正需要一场混乱。你看看他们正在制作的这些魔药,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地引发骚动……”
“简单!”兑的声音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仿佛一个被允许恶作剧的孩子,“主人您看左前方那个龙人看守盯着的坩埚,里面那翻滚着、如同熔岩般炽热猩红的药剂。我只需让一滴……嗯,或许小半勺就好,让它‘意外’地飞溅到右前方那个鼠人学徒正在小心翼翼配比的硝石结晶粉末上……轰!那将不止是火花,而是一场足够美丽、足够响亮、足够让所有视线和尖叫都远离我们小貂朋友的‘盛会’!哦,我已经能闻到那迷人的混乱气息了!”兑的声音充满了久违的、搞破坏的激动。就连描述都变得“诗情画意”起来,至少,对于地狱恶灵来说,这描述的确是相当的“美好”。
“但是绝对不准故意伤人!”阿泽立刻在脑中严厉地重申,压过兑那危险的兴奋劲。
“啧……好吧,如您所愿。”兑的声音顿时蔫了下去,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计划既定。几乎就在下一秒,魔药室内异变陡生!
那名推着一桶滚烫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半成品魔药的龙人仆役,脚下突然一个极其突兀的、毫无征兆的打滑,仿佛踩在了一块看不见的冰面上!他惊呼一声,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手中的推车猛地向前倾覆!
“小心!”有人发出尖叫。
但已经太晚了。那桶炽热的、如同熔岩般的猩红药液,精准无比地泼洒而出,并非溅向附近忙碌的学徒,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径直浇淋在旁边一个工作台上堆积如山的、正在被仔细研磨的蓝色冰晶石上!
嗤——嘭!!!
先是一声剧烈到刺耳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疯狂反应声!紧接着,并非巨大的爆炸,而是一连串密集、急促、耀眼夺目的彩色闪光和爆鸣!瞬间,一股浓密烟雾轰然升腾而起,迅速填满了大半个魔药室!
“该死!”
“我的眼睛!”
“稳住!快灭火!不,先散开!”
“你这个笨蛋,这哪里是火,这是水蒸气!”
“是哪个蠢货干的好事?!”
尖叫、咒骂、呛咳声、以及各种魔药因意外混合而发出的噼啪怪响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机械劳作声。整个魔药室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极度混乱的恐慌之中!视线被完全遮蔽,监工们的怒吼被淹没在一片慌乱的嘈杂里。
完美的骚乱,如期而至。
刺尾貂还愣在原地,下一秒,他周遭的世界骤然被纯粹的、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