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带着豁出去的决绝,“我指控大学士亨俊——谋害前任首相保罗·恩柏林!”
“维扬!”玛丽娜夫人急促地打断他。她感觉牢狱之灾并未磨平这个男人的棱角,反而让他更加不顾一切。“保罗大人的不幸早已盖棺定论!他是酒醉后失足落水!他的尸身早已魂归故里,安眠于祖坟!你的悲痛我们都感同身受,但此刻最要紧的是先王驾崩的真相!莫要让无端的指控扰乱圣听!”她的话语带着焦虑,试图阻止维扬自寻死路。
“对!对极了!”亨俊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浑浊的眼睛瞬间射出恶毒的光芒,直刺维扬。“维扬!你才是这里最有动机谋害先王的毒蛇!你假意越狱,根本就是精心设计的圈套!就是为了被带到先王面前,用你那肮脏的把戏毒害于他!然后趁乱……”他猛地提高声调,目光如同秃鹫般扫视着混乱的人群,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罗斯呢?!兰迪呢?!他们去哪儿了?!”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让所有人炸开了锅。众人这才惊觉,混乱之中,维扬的妻子罗斯和幼子兰迪,竟已悄然消失!蕾妮和艾登这对姐弟更是脸色惨白,互相抓住对方的手,眼中充满了惊惶——妈妈和弟弟不见了!
“哈!看看!看看!”亨俊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狞笑,指着维扬,唾沫横飞,“陛下!铁证如山!真凶就是维扬!他们全家都是串通好的!就连……”他猛地转向一脸懵逼的伊夫,“……我们的首相大人伊夫,恐怕也脱不了干系!谁不知道伊夫和罗斯都出身阿瑞德家族!若非同谋,为何偏偏是你撞见了维扬越狱?分明是串通一气!”
“还等什么!”波顿怒吼,震得残破大厅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眼中金焰暴涨,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封锁所有通道!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麾下的士兵和护卫如同受惊的群鸦,跌跌撞撞地冲出石厅,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撞击声在走廊里急促远去。
“陛下!冤枉!天大的冤枉啊!”伊夫瞬间瘫软在地,涕泪横流,额头将冰冷的地面磕得砰砰作响,丝毫不在意华丽的衣袍沾满了灰尘和污渍。“臣对陛下、对先王的忠心,天地可鉴!臣与那叛逆绝无半点瓜葛!臣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啊!”
“侦探先生,”波顿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瞬间从哭嚎的伊夫身上移开,重新钉在简清身上,脸上挤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你怎么看?你认为维扬和他的家人,就是谋害我父王的真凶吗?”
“敢问陛下,”简清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周围的指控与哭喊只是背景噪音,“在事发之时,维扬大人和伊夫大人,是否曾有机会与先王近距离接触?例如,递上饮食,或是触碰到先王?”
波顿略一回忆,摇了摇头。“没有。维扬被押进来时,距离父王甚远。伊夫……也未曾靠近。”
“那么,”蔚辰走到卢斯那触目惊心的残骸旁,缓缓蹲下,“恐怕下毒的机会,并非落在这二位身上。”他的动作优雅而专注,指尖并未直接触碰焦炭,而是在其上方几寸处,以一种极其轻微、近乎仪式化的幅度轻轻扇动,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无形的痕迹。
阿泽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就是这一刻!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这不是侦探的取证,而是法师的感知!那微微倾斜的肩膀角度,那指尖划过的弧线……错不了!蔚辰!是蔚辰哥哥!他假扮成了简清!难怪他能安然通过魔法门!
蔚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卢斯国王所中的……恐怕并非寻常毒药。他的残躯之中,似乎还纠缠着一股极其古怪、充满排斥性的能量残余……一种与龙族强韧躯体本源相冲的力量。更准确地说,这并非毒药,而应是……”
“魔药!”一个苍老、干涩,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墓穴中刮出的阴风,从石厅那破败的入口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大祭师奇遁,身着绣满古老符文的黑色祭袍,手持顶端镶嵌着暗紫色晶石的骨杖,如同从阴影中凝聚的幽灵般站在那里。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陷的眼窝如同两口深井,目光却锐利如钩,死死锁定在蹲伏于尸体旁的蔚辰身上。式祈如同最忠实的影子,沉默地侍立在他身后半步。
“你想说的,是魔药,对不对?”奇遁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那目光仿佛能剥开蔚辰的伪装,直视其灵魂深处,“……精通魔法的侦探先生?”
就在这时,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从阿泽身后探出,轻轻、却坚定地环住了他的腰。一个压得极低、只有阿泽能听见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他耳边响起:“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钉死在这里了……连奇遁也被引出来了。现在,是我们去找石武的最佳时机!”
阿泽猛地回头。真正的简清,正站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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