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棉袍给它包扎,说“这马比咱们能扛,得好好待它”。此刻它的耳朵竖着,时不时往莲池方向瞥,像是在惦记池里的新叶。
“柳公子说要留个人照看莲花。”骨力斐罗见我望着莲池,忽然挠了挠头,狼皮袄的领口露出里面中原样式的棉布内衣,是柳明宇给他做的,说“北境的风钻脖子,得穿得严实些”。“我让小女儿留下,她绣的莲花虽不好看,却知道给花挡雪。上次下小雪,她就举着毡子在池边站了半个时辰,冻得鼻尖通红也不肯走。”他朝学堂那边喊了声,个梳着双丫髻的回纥小姑娘就跑了出来,辫梢系着的红绒绳上挂着颗莲子,跑到池边就踮脚往石栏上爬,小靴子在石板上磕出脆响,想给那半开的莲花挡挡风。
那孩子见状,也举着莲叶跑过去,踮着脚要把叶子递到石栏上。两个孩子在池边挤来挤去,南瘴口音的“我够得着”混着回纥话的“我更高”,把柳明宇刚换的清水都晃出了池外。水珠溅在小姑娘的狼皮坎肩上,洇出片深色的痕迹,倒像是给那坎肩添了朵新的莲花。小姑娘忽然从怀里掏出块奶饼,塞给那孩子,用生硬的汉语说“给你,吃了长高高”,那孩子也从篓里摸出颗烤莲籽,说“这个甜,你尝尝”,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像并蒂的花苞。
卫子歇忽然拽了拽我的甲胄,肩甲上的铁片碰撞着发出轻响。他指尖划过肩甲的凹痕,那里的弯刀碎片被晨光晒得发烫,“再不去,吴泽可要自己开坛了。”他忽然压低声音,眼里带着笑意,“去年他偷喝了半坛南瘴米酒,结果抱着马厩的柱子唱了半夜《诗经》,把‘蒹葭苍苍’唱成‘羊胛香香’,被巡逻的老卒听了去,现在营里还流传着‘吴将军爱羊胛’的笑话。”
我翻身上马时,甲胄蹭到马鞍的毡子,发出细碎的声响。老马很懂事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池边的新叶,蹄子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轻,像怕惊了池里的花。骨力斐罗牵着马缰绳在前头走,他那件狼皮袄的下摆扫过路面的泥洼,带起的水珠里竟也映着那半开的莲花,随着脚步轻轻晃,像捧在手心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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