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那些叔叔为什么都穿着铁衣服?"温瑾潼扯了扯温北君的耳朵,声音清脆。
温北君将她从肩上抱下来,让她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是铠甲,可以保护他们不被敌人伤害。"
小瑾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却被远处飘扬的旗帜吸引。她伸出小手,指向山坡上那面最大的玄鸟旗:"爹爹,那个旗子比其他的都大!"
卫子歇从后方走来,铠甲上还带着晨露:"那是主旗,小小姐。插在主帅帐前的。"
温北君蹲下身,与女儿平视:"瑾潼知道为什么要把旗子插得那么高吗?"
小瑾潼咬着手指想了想:"因为...因为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对。"温北君指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那里就是齐国的土地。我们的旗子插得越高,他们就越能看清楚。这个旗子就像是爹爹,如果爹爹站的很高,瑾潼是不是离的很远就能看见爹爹,如果看见了爹爹是不是就会感觉安心,他们也是一样,我们魏国人,只要是看见了这个玄鸟旗,就能想起魏国的人。"
小女孩突然挣开父亲的手,跑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踮起脚尖模仿旗杆的样子:"那我也要当旗杆!"
温北君失笑,走过去将她抱起:"瑾潼比旗杆重要多了。"他的目光越过女儿的发顶,望向远处的山脉,眼神渐渐冷峻,"子歇,斥候回来了吗?"
卫子歇压低声音:"刚回。齐国大军已在三十里外扎营,看阵势是要从北面包抄。"
温北君点点头,转向怀中的女儿:"瑾潼,爹爹要和叔叔们说些事情,你先跟鸢姐姐玩好不好?"
温鸢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一袭红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她走过来接过小瑾潼:"来,姐姐带你看小马驹去。"
待两人走远,温北君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地图。"
卫子歇迅速展开羊皮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河流与军队布防。温北君的指尖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移动:"凌基想从这里突破,切断我军与汉国的联系。"
"先生,探子说齐军前锋已至黑水涧。"卫子歇指着地图上一处狭窄的山谷,"若让他们占据此地..."
温北君突然抬手打断他,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草坡——小瑾潼正和温鸢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什么。他眯起眼睛:"等等。"
他大步走过去,温鸢抬头:"叔?"
温北君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上。小瑾潼正专心致志地用树枝在泥土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里是山,这里是河,小马驹从这里走..."
"瑾潼在画什么?"温北君轻声问。
小瑾潼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我在画地图呀!鸢姐姐说军营里都有地图,我也要画一个!"
温北君蹲下身,仔细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突然,他的瞳孔微缩——在小瑾潼的"地图"上,几条主要路径竟与真实地形惊人地吻合,尤其是那条通往黑水涧的小路,被她用树枝反复描画,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标记。
"瑾潼怎么知道这里有条路?"温北君指着那条"路"问道。
小瑾潼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呀,就是觉得应该从这里走。"她突然指着远处一座隐约可见的山峰,"那里有个大妖怪,小马驹要绕开走。"
温鸢与温北君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座山峰正是齐军先锋驻扎的地方。
温北君摸了摸女儿的头:"瑾潼画得真好。"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饴糖,"去找子歇哥哥要水洗手,然后吃糖。"
待小瑾潼蹦蹦跳跳地跑开,温北君迅速用脚抹平了地上的"地图":"看到了吗?"
温鸢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她指的那条路,是我们斥候刚发现的秘密小径,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
"而且她说那里有'大妖怪'。"温北君的眼神变得深邃,"齐军先锋就在那个方向。"
温鸢倒吸一口冷气:"叔,这太..."
"不可思议?"温北君苦笑,"碧水生前常说,瑾潼的梦总是特别准。"他望向正在溪边洗手的女儿,小小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那么脆弱,"我本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温鸢轻声道:"或许这就是天命。"
温北君没有回答,转身走向中军大帐:"召集将领,我们要重新部署。"
大帐内,十余名将领围坐在沙盘前。温北君站在主位,指尖点着黑水涧的位置:"凌基想从这里突破,但我们有更好的欢迎方式。"
徐荣拍案道:"先生,末将愿率轻骑兵截断他们的退路!"
"不。"温北君摇头,"让他们进来。"
帐内一片哗然。卫子歇解释道:"先生的意思是,诱敌深入,然后..."他做了个合围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