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朝录》作为北离王朝的编年史书,承载着王朝数百年的兴衰荣辱,是研究北离历史的关键文献。然而,百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乱,让它饱受摧残,绝大部分珍贵内容在熊熊烈火与纷飞战火中化为乌有,仅存的部分也残缺不全。
多年来,龙图阁的大学士们率领一众饱学之士,夜以继日地投入到修复工作中,他们遍访古籍、搜集残卷,不辞辛劳,却始终未能完成这一艰巨任务。
谁能想到,如今明德帝竟将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了萧羽,还下令修缮不完就不得离开王府。这任务之艰巨超乎想象。按这进度,萧羽岂不是要在王府中被困一生,直至终老?
萧羽“扑通”一声重重跪地,脸上血色全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嗓音里满是绝望与哀求,凄厉地喊道:“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饶儿臣这一回,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德帝仿若未闻,神色冷峻,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对身旁的兰月侯说道:“月离,我们走。”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萧羽见状,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向兰月侯,双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指甲都几乎嵌进肉里,涕泪横飞:“皇叔,求您大发慈悲,看在往日情分上,替侄儿在父皇面前求求情吧!侄儿真的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我不想修书啊,我对书过敏啊!”
兰月侯面色一沉,动作干脆利落地抽出大刀。刹那间,寒光闪过,那刀身,散发着摄人的冷意。他猛地将刀直直插入萧羽跟前的地面,锋利的刀刃没入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羽吓得浑身一颤,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瑟缩。
兰月侯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缓缓开口:“贤侄啊,往昔我代行监国之责时,朝堂上下事务繁杂,你可好,整日不见踪影,一次早朝都未曾露面。如此行径,可真是没把我这个皇叔放在眼里啊!如今大祸临头了,你才想起求我从中斡旋,这事儿多少有些为时已晚了呢?”
“皇叔……”萧羽瘫坐在地,声音喑哑,死死地盯着兰月侯,眼神中满是无助与乞怜 ,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修书的命运。
兰月侯神色淡漠,手臂一抬,将长刀稳稳插入刀鞘,发出清脆声响。紧接着,他转身疾步,身形迅速,朝着明德帝的方向匆匆追去,身影很快隐没在王府的廊道之中,徒留萧羽一人在原地,孤立无援 。
明德帝面色沉郁,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满心的无奈与失望溢于言表,忍不住脱口而出:“唉,这孩子朽木难雕,实在是辜负了孤的一番期望!”
兰月侯嘴角浮起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轻声附和:“谁说不是呢,这孩子行事荒唐,毫无担当。以我做皇叔的立场,都恨不得替皇兄好好管教一番。”
片刻间,三人便步出了赤王府。明德帝朝着马车稳步迈去,步伐沉稳,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道:“月离,你也一同上车,孤有要事与你相商。”
兰月侯脸上写满无奈,半开玩笑地接话:“皇兄,你该不会又有什么难办的差事,打算落到我头上了吧?”
明德帝神色泰然,语气平和道:“并非什么棘手之事,你上车来,自然就知晓了。”
兰月侯满脸苦涩笑意,却也只能依从,抬脚跟着迈入了马车。
车厢内,袅袅龙涎香缓缓升腾,那淡雅的香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营造出一片宁静安然的氛围。明德帝迈进车厢后,不紧不慢地在座位上落座,双目轻阖,全然没有要立刻开口的意思 。
兰月侯身姿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恭,开口问道:“皇兄,这行程的下一站,可是要回宫了?”
明德帝目光望向车窗外,神色平静,言简意赅地回应道:“不,前往钦天监,去见国师。”
“国师?”兰月侯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稍作停顿,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恭敬说道:“皇兄此前提及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如此紧要?”
明德帝安然端坐,闭目养神,轻轻嗅了嗅车厢内的檀香,不紧不慢地应道:“正是。”稍作停顿,他徐徐开口:“此番朕远赴西域,得闻一则事。”
兰月侯微微皱眉,略作思索,试探着问道:“可是叶鼎之的儿子回天外天一事?”
明德帝神色泰然,端坐在车辇之中,缓声道:“这事儿,瑾仙已向孤详尽奏报,孤也与国师反复研讨过应对之策。当初既已达成协议,若强行羁留,恐怕会激起魔教的强烈反抗,再度引发祸乱。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放他离开便是。况且……”明德帝话语至此,突然停顿,眼中闪过一抹深意,不再言语。
兰月侯嘴角浮起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