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莲面色冷峻,疾步靠近慕婴,俯身半蹲,探出手,动作沉稳却又透着几分谨慎,指尖缓缓凑近慕婴的鼻翼下方,试图捕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须臾,他缓缓起身,神色凝重,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肃穆:“想必是自行咬碎了隐匿于齿里的毒药。听闻暗河的杀手,无一例外,都会在齿间暗藏剧毒,此毒唤作‘三吸’。一旦陷入绝境,面临生死胁迫,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咬碎藏药之处,毒液瞬间涌入口腔,短短三次呼吸之间,便会毒发攻心,生机断绝 。”
“这暗河,实在是可怖至极。”雷无桀满脸惊惶,心有余悸地将剑收回鞘中,脚步踉跄着从慕婴的尸体旁匆匆而过,仿佛生怕这具死尸会突然暴起伤人。
就在这时,唐莲目光如电,敏锐地捕捉到慕婴的手指悄然缩了一下。虽然动作极为细微,稍纵即逝,却没能逃过唐莲的眼睛。刹那间,唐莲眼神一凛,周身气势陡然提升,手指如闪电般弹出,一根龙须针裹挟着凌厉的劲道,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嗖”的一声,精准无误地射在了慕婴的脑袋上。
雷无桀浑然不知危险刚擦肩而过,脸上写满了懵懂,一双眼睛满是疑惑,径直看向唐莲,语气中带着探寻问道:“出什么状况了?”
唐莲神色自若,不露声色地把其余龙须针隐匿起来,面容平静,语气平和地回应:“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个小插曲,不必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尽快启程,莫要耽误了行程。” 说完,他率先迈出步子,步伐稳健,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瞬间从未存在过。
万籁俱寂的深夜,墨色的苍穹上,一轮硕大而皎洁的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银辉,将世间万物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色。
唐门笑尘阁的朱漆大门外,台阶之上,一位身披玄色长袍的耆宿独坐。他面容清癯,岁月雕琢出的皱纹里藏着往昔的波澜壮阔,眼神却锐利如鹰,尽显历经沧桑后的洞察与威严。老人手中握着一支古旧的长柄烟斗,正不紧不慢地吞吐着,烟草燃烧的火星一明一灭,伴随着屡屡薄烟袅袅升腾,萦绕在他身侧,为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烟火气。
他的背后,唐门如今中坚力量——唐玄、唐七杀、唐煌,三位外房长老并肩肃立。
唐老太爷在笑尘阁外已枯坐良久。手中那杆古朴的烟斗,火星早已熄灭,只剩冰冷的触感。他缓缓抬手,动作滞重,。烟斗与台阶碰撞,发出的声响沉闷而空洞,似是在叩问这无边的黑夜。
“想来,是任务失败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和难以掩饰的疲惫,像是在对身后的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所指的,是那三位从唐门出发,同暗河联手,前去围剿李寒衣的唐门元老。他们离开唐门已然有好些时日了,却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按照之前定下的约定,要是七日都没有任何消息,那就意味着此去凶多吉少,怕是有去无回了。想到这里,唐老太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那是对昔日同僚的惋惜,也是对唐门未来局势的忧虑 。
“到头来,只余我孤零零一个人咯。”唐老太爷声音喑哑,带着几分落寞,缓缓抬起手中的烟斗,狠狠嘬了一口,那辛辣的烟雾顺着喉咙而下,呛得他微微咳嗽。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身后的唐煌、唐玄和唐七杀,最终落在唐煌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唐煌,你即刻去筹备一应事宜,时机已到,我们该出发了。”
唐煌几人听闻指令,立刻恭敬领命,随后步伐整齐地退下,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唐老太爷缓缓起身,动作迟缓,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的重担。朝着笑尘阁后方迈去。那里,一座崭新的楼阁静静矗立。这座楼阁建成不过十余年,在唐门一众古朴建筑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遥想当年,一位天赋绝伦的青年在唐门崭露头角,锋芒毕露。他才情出众,武学天赋更是惊为天人,在唐门上下,无人不相信,此人定会成为唐门百年来最耀眼的存在,承载起唐门未来的荣耀与辉煌。正因如此,唐老太爷爱才心切,不惜打破惯例,耗费心力,为这个青年专门建造了这座楼阁,并以青年的字——怜月,为之命名。
如今,时光悠悠流转,物是人非,这座“怜月阁”却依旧静静伫立,仿佛在默默诉说着那段辉煌的往昔 。
伫立在怜月阁前,唐老太爷望着那飞檐斗拱,思绪飘远。他双唇轻启,低声吟诵:“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 。” 声音苍老、沙哑,带着岁月的厚重。
唐老太爷确实年事已高,满脸皱纹,脊背也微微弯曲,与这般充满青春朝气、尽显少年意气风发的诗句,似乎格格不入。然而,当他伫立在这承载着往昔回忆的楼阁前,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个天赋异禀的青年,曾在这里刻苦钻研武学,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豪情壮志,仿佛还在眼前。情不自禁地,这句诗就从唐老太爷口中溢出,那是属于少年的诗,也是属于唐门那段辉煌岁月的注脚 。
“老爷子。”一声低沉的呼唤,突兀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