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殷长松的喝止声落下,那持续运转、散发着神秘力量的望龙之阵开始缓缓收势。一时间,原本沉浸在玄妙状态中的道士们,一个个回过神来,眼中还残留着方才深度冥想时的专注与凝重。那些因阵法之力而浮于半空、微微颤动的桃木剑,也像是失去了牵引,“簌簌”作响,朝着地面落下。
李凡松与飞轩也缓缓睁开眸子,只是那眼眶中早已蓄满泪水,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肆意滑落。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无尽的悲痛与难以言说的不舍。
双目失明多年的老天师罗三承,脸上神色平静而又带着几分感慨,喟叹道:“追寻心中所念,终得所愿,即便身死,也该欣慰瞑目了 。”
殷长松身形如松,屹立当场,眼神紧锁那柄呼啸着、试图挣脱束缚的青霄剑。这把剑作为青城山的镇山至宝,承载着无数的历史与荣耀,此刻却像是被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驱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殷长松深吸一口气,运足内力,双手如铁钳般牢牢握住剑柄,每一块肌肉都因用力而紧绷,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微微低下头,凑近剑身,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切已成定局,大势已去,再无挽回的余地,还望您能平复哀恸。 ”
刹那间,青霄剑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带着无尽的不甘,仿若一个伤心之人在低声啜泣。若凝神细听,那剑身的震颤声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悲痛,仿佛在为逝去的一切哀悼。不过,随着殷长松的安抚,青霄剑的挣扎逐渐减弱,去势不再那般汹涌。殷长松见状,微微抬手一扬,青霄剑像是听懂了他的指令,稳稳地落入他的掌心 。
“我们以道为尊,本就追求超凡脱俗,远离人间烟火。可这一次,天理昭昭,我们断不可置身事外。”殷长松神情肃穆,突然高高举起青霄剑,道袍随风猎猎作响,“望城山全体弟子,听我号令!”
刹那间,“弟子在!”这三字仿若滚滚惊雷,从山顶十余位修为精湛、武艺高强的弟子口中轰然爆发,同时,位于乾坤殿的几百名弟子,也齐声高呼,声音整齐划一,气势磅礴。这声音汇聚在一起,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在望城山的每一寸土地上激荡回响,震得周遭空气都为之震颤 ,彰显出望城山弟子们众志成城、令行禁止的强大凝聚力 。
“望城山,必雪此恨!”殷长松仰天长啸,声震四野,字字句句都饱含着无尽的悲愤 。
“必雪此恨!”众弟子齐声高呼,声浪滚滚,响彻山川。
殷长松缓缓将青霄剑收入鞘中,步履沉重地朝着李凡松和飞轩走去。此时,李凡松和飞轩早已悲恸得几近崩溃,泪水肆意地流淌在面庞上。殷长松站定在他们身旁,望着这两个伤心欲绝的弟子,心中满是无奈与自责,他微微仰头,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苦涩:“我们四位老家伙,空有天师之名,却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如此孱弱无力。布下这望龙之阵,满心期许能有所助益,到头来却只是徒劳,分毫都未能帮上玉真。”
殷长松顿了顿,目光中满是期许,“可若想为玉真报仇雪恨,重振青城山的尊严,还得仰仗你们二位后生。一定要振作起来,莫要被悲痛击垮!”
李凡松抬手迅速拭去脸上纵横的泪水,眼眶泛红,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毫不犹豫地用力颔首。
飞轩则仰头望向阴霾密布的苍穹,胸腔中压抑的悲愤如火山般爆发,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脱口而出。这声暴喝仿若一道惊雷,瞬间在山林间炸开,声波如汹涌的潮水向四周席卷而去。漫山遍野的飞禽走兽惊慌失措,飞鸟扑腾着翅膀四处逃窜,野兽嘶吼着横冲直撞,整个山林陷入一片混乱。
殷长松目光饱含期许与信任,从李凡松和飞轩的面庞上一一扫过,语重心长地说道:“青城山的未来,便托付给你们二位了。”言罢,他双手稳稳握住青霄剑,缓缓将其插入二人面前的土地中,剑身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殷长松挺直脊背,身姿一转,迈着沉稳的步伐渐行渐远。
山道上,狂风呼啸着掠过,一位身着玄色劲装的剑客正全力奔行。倏然,剑客猛地收住脚步,脚下的碎石飞溅而出。他身姿笔挺,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南方,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与疑惑。
就在这时,紧握的破军剑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尖锐的嗡鸣声,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战鼓,震得周围的空气都泛起层层涟漪。颜战天,此刻也不禁心中一凛,喃喃自语道:“破军剑素来安稳,今日这般异动,究竟所为何事?”
无心与冥侯一路仓皇逃窜,本应洁净如雪、尽显空灵的白色僧袍,此刻已被尘土肆意侵袭,狼狈之态尽显。二人正全力奔逃,试图摆脱身后那如影随形的追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瞬间察觉,那股始终压迫在后、强悍无比的剑气竟突兀地消失得毫无踪迹。二人眼中满是惊惶与不解,下意识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只见颜战天手持锋利长剑,直挺挺地僵立在原地,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南方,神情恍惚,仿佛被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