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哭声变小了,她用袖子擦擦残余的泪,用拇指和食指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三个指头夹住鼻子,\"哧”地一下子,吹出一沱鼻涕,顺手一丢,那沱鼻涕飞出去,还剩余的被她涂在脚帮上。她又重复清理鼻子周围的涕,在那里留下一抹脏兮兮的尘土。
兰兰拉着王学十,在山里找了一捆柴,说:“空手出门,抱财归家。”她想着她婆婆王修莲说的“如果人世间有人谤你、欺你、骗你、侮你······你要忍他让他不理他·····再过几年再看他······聚散离合自有因果,缘来缘去莫非缘法·······然后无碍圆通。”
她一路说服、安慰自己,又回到现实、冷清、破落、陈旧的茅草屋。灶房是建在茅草屋的前面,小小的一间瓦房,是王治山在铁路工作期间建盖的,立在进屋的右边,屋顶有一个低矮的烟囱。
当王治山从自留地里提着几个金瓜站在茅草房不远处,见到烟囱顶端升起一股慢慢吞吞的白烟,在飞燕村上空扭曲旋转着时,他笑了。他自责到,自己在方圆媒说几十个女人,都谦弃我成分不好,就兰兰跟我这个地主富农,真不应该打她,真不应该。回到家里的他,拎起水桶,自觉自愿地去井里挑水。他想多做些事,让兰兰知道,他心中有她,这个家不能少了她。
这几天都在疯传恐水病死亡机率很高,附近几个村,有数人得了狂犬病死。死的时候,因喉头痉挛,像狗一样叫,说得人们惊恐不安。大家都传说了,那条在乡间游走的疯狗,是条花狗,黑白相混的狗,是春天生的狗,又叫\"桃花狗\",这种狗最容易发疯,那段时间人们外出都有意拿着一个棒子,用来防身。
下午就传来消息,说来喜和来英被\"桃花狗”咬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病。
王学十问王治山:“我会不会得疯狗病?”
王治山说些安慰的话,态度很坚定说不会的,他心一直认为,那两只\"联肛”的男狗女狗不会有病,如果有病的话,怎么可能有心情干\"联肛”谈恋爱这种活计。可心还是虚,到地里找了几只斑蝥来,用瓦片烘干给王学十吃,说是消炎的,没说治恐水病。
来喜和来英是在路边被咬的,已经发病了,像得了重感冒似的,不敢出门,又怕风雨又怕光,更怕别人说到“水”的事。两个人一听见与“水”有关的事,就喉咙难过,痉挛,气道变狭,那种呛咳声,真有点狗叫的声音,搞得人们都不敢接近他们姐妹两个人。来英找的男人是上门来的,是个外乡人,如今自己已有身孕了。来喜他爹到公社医院找医生,医生告诉他:“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治,必须隔离,防止人咬人,又传上病。医生不敢来,绝望的来喜他爹只好将姐弟两安排在山里的一间破庙里。他说:“两个娃,你们都是我亲生的,我不希望你们发病后咬到别人,这里没风,也没光,也没流水。”听到“流水”,两人又犯病了。“爹会找草药医生给你们治,爹不会不管,听说王十字被狗咬,他爹找药给他吃,也没听说犯病,怕水什么的,可怜兮兮,我的儿啊!”又说到水的话题,姐弟俩发出似狗非狗的声音。来喜他爹心碎无奈之后,病急乱投医了,他来到王治山家,央求道:“治山,请你行行好,治治来喜和来英,公社医生也无法了,求你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怎样的结果我都不怪你。听说早年你妈会治。治好了就是再生父母!”说着来喜他爹“卟通”一下跪在王治山跟前,这可吓着王治山,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跪自己,他急忙扶起来喜他爹,说:“使不得,快起来,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能跪别人,你跪我,会让我折寿的。”
来喜他爹头低着不起来,说如果王治山不答应就不起来。来喜他爹,也是个老民兵,斗过很多人,包括王修莲王郎中也被他弄在地上跪过,他还曾经将磁碗的碎片和花椒刺放在王郎中的膝盖下。这个过往的事,王治山知道。
“我答应,你起来吧!”王治山说是。来喜他爹欣喜地站起来,目光期待着王治山。
“我妈治疯狗病的那本书被你和普大船烧了。”
“啊呀,我的妈呀,我的王郎中,当时我对不起你呀,破四旧那些日子,我逼你跪磁跪碎片,还烧了你的医书。”说着,他又跪在王修莲王郎中的遗像前,又是哭又是自责又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呀自己挖的坑自己跳,报应啊!报应。”
“你也别急,虽然你烧了我妈的医书,但我听我妈说过,一个治狂犬病的药方。管不管效,我不敢肯定,我儿子十字前久被狗咬,我给他吃过斑蛋,现在倒好好的。来喜可以吃,来英是怀孕了,不能吃,吃了会坠胎。来英可以吃别的。”
此刻,王治山想起昨夜的梦,心情沉重起来。梦里,一个病人要扎银针,是治财扎,王治山不放心他扎,还批评了王治财。王治财不听,在一个病人背部第一针扎对了,深度也合适,扎第二针因为王治财带着情绪扎针,一下扎深了,病人气胸而痛苦,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