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来吧,我见过你做过,我也会。”修莲说着接过银针,刺在肩峰、肩井、大小圆肌处,让肌肉放松。她用脚顶住春梅的腋下窝,双手用力向下向外拉春梅的脱位的那只手,看得有些吃惊,心里暗自高兴,脸上露出一种高兴一种肯定,说:“修莲,你以后会是个很好的郎中。你今天的种种表现,爹小瞧你了。”
男子组的比赛也开始了,男人抬起跤来,就要野蛮些,像两头公牛,一上场就迫不及待斗起来,很快就决出胜负,两个小组的第一名是韩清和李开云。他们都很久憋着一股劲,有期待有追求。
“下面,我宣布一下子,今天两小组的第一是飞燕村的韩清,另一个是陈桥村的李开云。”主持人说完,韩清、李开云向群众挥手致意。
“今天比赛的除了往年的奖励,还有一位女跤王嫁给其中胜出的男跤王。现在就先比文再比武,请几位懂文化的先生走近些,好评判。”
几位老先生来了。他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蓄着花白的长胡子,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皱纹,好像被晒干缩水的天麻的外表。
主持说:“开始吧,谁先出上联?这样吧,锤子剪刀砍刀,克制顺序是锤子胜剪刀,剪刀胜砍刀,砍刀胜锤子。”
韩清、李开云都把右手藏在身后,双方眼睛射出一道如剑气一般的寒光,咄咄逼人,等待主持人叫开始。韩清出现的是锤子,李开云是剪刀,结果韩清先出题,他瞬间想到中药名,就出上联:
“冬虫夏草!”
李开云思考一下,答道:
“春花秋月!”
老先生说道:“答得好,平手!”然后是几个老者的干瘪无力的掌声。不懂文化的人对这些不感兴趣。
韩清要羞辱一下李开云,自己不甘心,说:“有人花金银,收买人心,横刀夺爱,充大王,我的上联是:“王不留行金银花'。”
李开云说:“云开日照修莲家!”
先生评道:“好好,平手。”
韩清想这姓李的,有两下子。又出上联:
“木头儿子想合欢。”
李开云知道骂他,也将韩清名字羞辱下:
“十字顶日装清高!”
主持人说:“平手!”“好,好。”
韩清看到李开云留两片瓦的长发。加上李开云是马年出生的,出口说:
“野菊花野葛根野马分鬃。”分明骂他野种。
李开云不甘示弱,想打压一下,突然想到这个短发韩清,是狗年出生:
“狗屁股狗肚子狗头军师!”李开云故意激怒他。
“平手,妙,妙!”主持说。
韩清听到很不高兴,冲上去就和李开云抬起跤来,双方都不相上下摔了十几个回合,都是同时倒地,只得重新开始。双方都探虚实,韩清过于冲动,进攻比较频繁,乘韩清快速扑来时,李开云似乎像学过太极拳“云手”一般,顺势拉住凭惯性一个侧身,将韩放倒,韩清被沙子迷了眼睛,李开云整个人立刻压住他,死死不放。
主持数到十,都起不来了身。
“恭喜李开云胜出,你是跤王。”
李开云激动得在场上奔跑。王本堂自言自语说:“跤王嫁跤王,是强强组合,优胜劣汰嘛。”
韩清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大声疾呼:“天啊?难道是命运安排,修莲我对不起你,此生非你不娶,我剃度出家,为你吃斋念佛,了断你我今生红尘。啊呀!我的娘呀!”
主持人宣布:“根据规则,李开云今天就娶走修莲。”
就在这一刻,修莲突然晕倒在地。不是别人击倒他,是她自己精神击倒自己,因为这一刻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王本堂跑过去查看脉象,说:“无大障,气闭,所愿不遂,一时支持不住。自己喜欢的东西突然发现永远丢失了,任何人难以接受。没事的,日子是慢慢过出来的,根据规则,李开云,你今天把她带回家,以后对她好一点,她慢慢会接受你的。你文武都强,跤王嘛,是优秀的男人,我就把修莲交给你,回去好好办个酒席,体面地过日子。韩清啊,你也优秀,韩清,韩清人呢?”说着,用眼睛四处寻找韩清。
李子开云说:“你看,那是韩清,走远了。”
韩清梦破碎了,身体里就像被抽掉什么一样,走路跌跌撞撞,垂头丧气。他伤心走了,他漫无目的地走了,人们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去。后来的好多年,人们都没见过他,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出家在百里之外的观音寺,这些都是传闻。
李开云在乡上,雇了一乘轿子,李开云的兄弟们将就修莲抬回家。
酒席也风风光办了。可是几天下来,修莲睡着不吃不喝。这急坏了李开云,他问修莲:“我带你回一趟老家,行吗?想家了吧!?”
修莲摇摇头,就是不发话。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