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彦看了章越一眼,抱拳行礼。
章越见他神色不豫,便温言道:“师仆,莫要心急。变法功过,事关我等身后名声,此事唯有交予你,我方能放心。还望你实心为之。”
没错历史上这一版的神宗实录前前后后修了五次。
先是是司马光吕公着的版本,后来则是章惇的版本,宋徽宗又修了两次,到了南宋又修了一次。
几方改来改去的,
章越让韩忠彦和蔡卞来修实录,便是想二人能客观公允一些,不要引起后世的争论。
韩忠彦道:“大丞相既是决定了,韩某照办就是。”
章越看韩忠彦这脸色,心道这排队分果果没轮到你,不高兴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确实在自己上位出力甚大,但是出力太大,结果超过自己控制范围了。
韩忠彦沉默片刻,终究难掩心中郁结,负气走了几步,却又蓦地停下,转身道:“不成,改日你须与我罚酒三杯!”
章越闻言,不由失笑。
韩忠彦走后,章越看向吕公着。
吕公着先一步道:“见过侍中!”
章越微微一笑:“吕公来得正好,我正有事与你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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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寻了一处靠近大相国寺和汴河的酒肆落座。窗外人声鼎沸,百姓们仍在为灵州大捷欢呼雀跃。
大街上百姓们奔走相告,孩童们挥舞着彩纸扎成的旌旗,在人群中穿梭嬉闹,口中高喊着:“宋军大胜!党项败了!”
街上已点燃爆竹,噼啪声与欢呼声响作一片。
酒肆里说书人正说着鸣沙城、章楶围困灵州的壮举,引得满堂喝彩。
章越吕公着看见,有一老翁颤巍巍地举起酒碗,热泪盈眶:“先帝在天之灵,终得告慰!”还有不少商贾们则已开始盘算着攻灭党项后的生意,笑声中夹杂着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
章越见此笑了笑,吕公着看着这一幕,有些兴意阑珊。
现在门下侍郎司马光病逝,中书侍郎自章直,韩维离任后一直空缺。
司马光章直走后,吕公着知道自己权力早已空悬。
章越找他多半是此事,趁着攻取灵州之势,章越找他商量人事。
章越开门见山地道:“吕公,这一次门下侍郎中书侍郎虚位,我想让……苏颂出任门下侍郎,沈括出任枢密使,李清臣出任中书侍郎,黄履出任尚书左丞……”
“不知吕公意下如何?”
吕公着苦笑,反问道:“先帝实录修撰之事,侍中打算请何人来办?”
章越若有所思地道:“韩师仆和蔡元度。”
章越顿了顿笑着道:“吕公有兴趣,此事你可以挑头。我是不知吕公对身后名声也如此重视。”
吕公着道:“熙宁至元丰一十九年,这中间是非曲直,关系到我等身后名声倒在其次。”
“最要紧是后人如何看待变法的。”
“如今攻下灵州了,党项覆灭指日可待,先帝交给侍中走的这条路可见没有错。但我与君实他们就错了吗?”
章越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事不到最后一刻,仍是难言。”
“辽国三十万大军已是南下。”
吕公着道:“是啊,辽国三十万大军南下了,号称百万!辽主御驾亲征!”
“为了灵州,宋辽这一次要在河北大交兵了。”
章越与吕公着言语之际,忽然身旁酒桌一拍。
一名书生举杯道:“灭国之战,盛世之始!”
说着几名书生相庆。
吕公着见此起身道:“侍中满饮,吕某先告辞了。”
吕公着走后,章越推窗凭栏眺望。
此时此刻大相国寺前。
寺僧们焚香击磬,为阵亡将士超度;百姓们则将写满祈愿的彩绸系满寺前的古槐,枝头红绸如霞,随风翻飞如浪。
还有章越当初所立阵亡将士的碑前,百姓们献满了鲜花。
汴河的河面上漂满莲花灯。
……
章越很快对人事进行调整。
司马光病逝,章直、韩维、张璪先后出外。
门下侍郎由苏颂担任,中书侍郎由李清臣出任,尚书左丞为黄履,尚书右丞则是许将。
沈括出任枢密使,安焘和吕大防出任枢密副使。
李清臣通过韩忠彦已正式投入章越一方,因此章越势力大增,并占据压倒性优势。
朝堂上下原先观望新党旧党之争的官员,也明白如今大势所趋。
事实上随着攻下灵州,无论朝堂上还是民间,都支持中兴大宋这一路线。
吕公着现在也负责修撰实录之事,中书省的事,他大多交给了李清臣。
至于尚书省的事,章越则交给了黄履,许将两位左膀右臂,他们也接过吕公着右仆射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