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知顿了顿接着道:“将军在每件事情上都处理的极为妥善,但求万无一失,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将军为何在来岛的第一日没有派人守在有证物的院落,仅让两位将士守在村口,待夜幕落下再令他们千万院中。以及,为何没在船边留人看守,让那水鬼有可乘之机。”
听及,洪明旭在认真思索后,眸色骤然一沉,还伴有动摇。
“那是因为将军早已留好了后路,让崔岩假扮水鬼劫走最大的船只,并将船隐匿,确保所有人在案件结束之时,可以安然返回。这就是将军为何需要有一位将士假死,一是为了确保所有人离开,二是,若将军不甚失利,便助他抓住真凶。”
林乐知看向依靠在墙边的程肃道:“若我没推断无误的话,将军与崔岩的沟通,应是信烟为号。”
程肃难以说话,只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此刻。
炸裂开来的柴火,已经没有了在火中燃烧时那般灼烫,但也仍散发着余热,冒着缕缕热气。
“为使信烟能更好发挥效用,保持长久燃烧,安全使用的同时为人指引方向,因而信烟中会加入硝石,潮湿木屑,若想使其有颜色便会以硫磺代替硝石,不会爆炸,可…今日寻找吕兴朋尸首,以及刚才却炸了,洪校尉可知道是为何?”
洪明旭怔了一瞬,随即眸色暗了下来道:“因为信烟里掺了别的东西。”
“没错,想让信烟具备爆炸的效用,必须要改变其内部比例,加入硫磺或者明矾,这两种与硝石交融在一起,后遇高温,便会引发爆炸,不过硫磺本身带有颜色跟气味,容易暴露,所以将军选择了明矾,为的,便是以声音为号。”
信烟爆炸,会产生大量的热。
所以,山崖下的信烟附近的草丛才会比尸身旁烧毁严重。
林乐知稍作停顿,接着道:“山底的雾没那么快散开,自然无法及时看到信烟,但声音却很容易听到。没有信烟升起,不仅可以牵绊住众人寻到尸首的步伐,也可以提醒崔岩他们准备下山了,让他找好藏身之所。”
此前他以为信烟是从悬崖上摔落,才摔得四裂开来,没想到竟是如此,程肃竟一早对他有所防备,做了手脚。
怪不得。
在悬崖边时,程肃选择单独与一名将士交代,而非当着众人面。
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远离山崖,将所有人听到爆炸声的可能,降低到最小,另外确保那名将士,在回到土庙后,准确拿到放有明矾的那一根信烟。
为了不让将士们错拿,程肃定然只能放在身上。
可……
从平海镇到湖岛,三度遭火。
花灯船、百骨坑、火烧连船。
即便程肃没有参与救火,可他就没有想过万一火烧到自己身上吗?!
硝石与硫磺或明矾搭配在一起,多用于制作火药、烟花。
哪怕放置的不多,不足以引起太大的爆炸。
可……
哪怕出现一点失误。
别说捉拿自己,他自己的命都会受到威胁。
光是想想这点,便足以让洪明旭拧紧的眉头紧了又紧,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面色阴沉,厉声道:“少废话,这些东西,还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说,将军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让崔岩假死脱身的!”
“痕迹。”
“痕迹?”
“早先我也没有想到,直到今日在湖边某个小屁孩跟我说,单从一个人的说话,是无法判断一个人的,还要看他做了什么。”
觉得姜怜安又想耍心机说废话,洪明旭眸色不悦道:“这跟痕迹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林乐知表以肯定,继而说道:“一个人做了什么,定然会留下痕迹,例如我持剑走进狭窄的洞道,会不小心在土壁上留下刮痕,又例如…”林乐知稍作停顿,意味深长,“水坑中的浮萍。”
听出了姜怜安另有他意,他忽然想起,黄昏时姜怜安曾在湖边对程肃说过类似的话。
‘草民不过水坑中的断梗浮萍,将军就当草民是为了还活着的人,慷慨赴死吧。’
林乐知看向自己的手,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身在湍急的河水中,那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身份,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挣扎着想要抓住河水中所能抓到的一切。
也正因为他没有放弃,所以才抓住了被提前置于水中的藤条,攀上巨石,才得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然,他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虽然。
那会他只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人在生死关头,会下意识想要攀附住周围所能抓到的一切,可井道中却只有足印,并未见手所留下的抓痕,这便足以说明,崔岩是做足准备后掉下去的,并非事发突然,绳索突然断掉。而想伪造绳子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