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派人传的话微臣终于有所醒悟,敌人至少有两万骑,其中既有辽东契丹人,也有蒙古人,但又畏惧于我军威势不敢正面应对,只得做出这些鬼魅伎俩,不错,他们肯定是将两万骑化成一个个三千骑的小队来实施袭扰的”
律庆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些”
林惜之以头伏地,“父皇,接到您的旨意后孩儿便在随军民户中展开了调查,除了三个汉军万户的家眷以及追随汉军万户的民户,真正愿意追随我军的契丹民户只有三千户左右,余者皆是辽西的汉人、高句丽人、塔塔尔人”
“彼等都是半牧半农,但契丹人显然是其中的领袖,平时也颇有威望,否则也不会跟着迁徙”
“他们的领袖却是一个和尚,一个来自柳城的僧人,据说也是契丹人后裔,俗家姓名叶问色,后来法号便用上了问色一词,之所以姓叶,也是源自耶律姓”
“这么说耶律留哥追踪的就是此人?”
“原本微臣也是这么想的,便与此人详谈,但他却始终不愿透露任何有价值的讯息,我当时问他,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契丹人,对于佛寺都没有肆扰,他为何还想跟随我军前往遥远的大辽?”
“当时他说道,你将附近的民户全部迁走了,本寺也成了无水之源,便只能跟着迁走,这当然是虚妄之语,此人在柳城移民中威望甚高,微臣也不敢怠慢,只得就此作罢”
律庆点点头,“你亲自将他请来”
没多久,一个衣衫整洁、三十岁左右的和尚进来了。
只见其面目轩昂,像一个武将远多于僧人。
“贫僧问色拜见大辽皇帝陛下”
“赐座”
萧罗汉给他放下了一个蒲团。
“上师祖上何处?”
“燕京”
“燕京?何时之事?”
“大辽时期”
律庆心念百转。
“哦?也是耶律氏后裔?”
“算是吧”
“算是?怎么说?”
“我祖上姓郭,却有幸娶了耶律氏之女,算是半个耶律氏后裔吧”
律庆心里一动,“莫非是大辽末期之时?”
“不错”
律庆慢悠悠端起了茶杯,此物在柳城、临潢府城皆有,自然被律效忠一股脑弄来了。
“常胜军郭药师后裔?”
问色一听顿时身体微颤。
“陛下也知道我祖姓名?”
律庆心里舒了一口气。
“据说常胜军首领郭药师连宋灭辽败绩后一度受到大辽恩遇,后来又投靠了金国,再后来便不知所踪了,现在看来,常胜军的事显然被金人侦知了,这才遭逢意外”
“不错,金人侦知后便罢黜了我祖,还将常胜军全部贬到柳城务农,当然了,常胜军中除了汉人,也有不少契丹人,这才有了跟随陛下大军西迁之事”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又有辽王崛起,上师为何不留下来追随于他,反而历经风霜跟随大军西去?”
问色顿时沉默起来。
律庆笑道:“朕知晓了,多半是以前上师与耶律留哥有仇,不得不西迁”
问色却摇摇头,“不然,耶律留哥也醉心于佛教,何来有仇一说?”
“哦?上师与耶律留哥一早就认识?”
“不错,柳城附近有一座巫闾山,乃大辽末代皇帝天祚帝陵寝之所,耶律留哥每年都要前往那里拜祭,贫僧的寺院就在巫闾山,自然相识”
这件秘辛饶是律庆熟知典故也不知晓,顿时来了兴趣。
“每年都要前往祭拜,那应该是近几年的事吧”
“不错,也就是近五年之事,准确来说是野狐岭之役后之事”
“他是诚心前来祭拜的?”
问色脸上神色颇为玩味。
“不知,不过他见到贫僧后也只是谈佛论禅,并未问起其他事,不过......”
“不过什么?”
“他似乎对于天祚帝陵寝十分感兴趣,不瞒陛下,我寺名为寺院,实际上乃守陵人后裔创建,寺内也有诸多僧兵”
“这就有些奇怪了,郭药师曾经连宋灭辽,他的后人怎会对天祚帝有好感,进而成了他的守陵人?”
“这个贫僧就不知晓了,那里的守陵人中出自常胜军的并不多,而贫僧原本是在柳城,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巫闾山寺院为僧”
“朕明白了,我大辽末期发生的那件事也与大石先帝有关,难道上师就是因为这件事跟随西迁?”
“咳咳,或许吧”
正在这时,律效忠进来了。
“陛下,你听......”
律庆走到帐外,只见时下天色已暮,周围一片晦暗,山体影影绰绰,远处不断有嘈杂声传来。
“又来了?”
“正是”
律庆笑道:“能够追到这里,耶律留哥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