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等了,我想带你回河清,只要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
他本来以为在这里,她可以施展才华,能够过上舒坦的日子,有罗兰她们陪着她,她不会太寂寞。
但他错了,错在把坏人想得太好了。
他低估了鱼幼薇对他的感情,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和承受力。
“好,我们明天就一起回去。”
“明天恐怕不行,明天有贵客会上门呢。”段书瑞抚摸着她的头发,眼底尽是冷意。
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的红袍分外醒目。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暴戾,很快又归于平静。此人正是于少尹。
“修竹啊,你们没事吧?”于少尹进来后开始长吁短叹,“在我治理的辖区内竟出了这样的事!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段书瑞看着他没有吭声,王莽说的话涌上心头。
“与张庭勾结之人正是于少尹!大人,您可一定要提防此人!”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昨日有小贼潜入,放了一把火,还好武侯铺来得及时,把火扑灭了,没有人员伤亡。”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于少尹环顾四周,说道,“彦昭兄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这里被烧的漆黑一片,左右是住不得人了,要不我再给你们安排一个新的住处?”
一个人编造谎言时,眼球会向右上方转动;当他真的在回忆某事时,眼球则会向左上方转动。“眼动”是一种反射动作,除非经过严格训练,否则是假装不来的。
眼下,于少尹的眼神向上瞟,不住地搓着手心,这一切都被段书瑞尽收眼底。
他笑着说道:“谢谢大人的好意。下官一人在河清县当值,难免寂寞,准备将家人一并接过去。”
于少尹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又客套了两句,这才离开。段书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发出无声讥笑。
昨日的火是一个无声的警告,警告他不许再查下去,否则今天是火,明天说不定是其他的东西。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么想赶他走,他走就是了,大不了卷土重来呗!
两天后,一行人上了前往河清县的小船。除了原定的五人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五短身材。
船夫老杜站在船头,好奇地看了一眼男子,又转向段书瑞,“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我新聘请的管家,怎么,你认为有什么不妥吗?”段书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人一时嘴快,多问了一句,大人勿怪!”老杜给了自己一掌,抓起船桨。
大抵是很少出门的缘故,鱼母和林若棠都有些晕船,开船没多久就进船舱休息了。
鱼幼薇抱着膝头,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欣赏着两岸的美景。
北邙山是洛阳城北的的一道天然屏障,是从洛阳去河清的必经之路。北邙山地势起伏,沿岸有众多陵墓群和村落。鱼幼薇坐这趟船不下十次,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船越走越偏僻了?方才出现分岔路,寻常船夫都是选择的右边,他却选择了左边这条!
想到这里,鱼幼薇转过头,对着段书瑞做了个口型,后者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船已偏航”。
他示意鱼幼薇坐到他的位置,自己则蓦地上前一步,一个肘击,击中老杜的后脑。
老杜吭都没吭一声,就轰然倒下,段书瑞眼疾手快地接过他手上的船桨。他从怀里取出一团麻绳,利落地将人五花大绑,顺带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这时,一直默不吭声的“管家”终于动了,他从段书瑞手上接过船桨,摘下老杜头上的斗笠戴在自己头上,开始划船。
“大人,方才此人刻意降低船速,显然是想在牛头村停,这个村子去不得,我们得在日落前赶到刘家村,几位坐稳了。”
鱼幼薇身子后仰,一口气还没吐完,船猛然加速,身子往前倒去,得亏她抓住船舷,这才没磕着脑袋。
“娘子,你去船舱里休息一会儿吧。我这儿有晕船药,你们正好一人一片。”段书瑞递给她一个小纸包。
鱼幼薇进去后,船尾只剩下他和穿杨两人。
站在甲板上,段书瑞回头看了穿杨一眼,“怎么,还不肯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穿杨单膝下跪,拱手道:“公子,属下前几日听到您和鱼娘子的对话,以为是属下拖累了您,这才……”
段书瑞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旋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我经济再拮据,养你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你又不是白吃白住。你操的是哪门子心?”
穿杨深深望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切实体悟到“怨憎会”三字。
“穿杨,你是不是很自责,没有守好院子,这才让贼人成功潜入,还趁机放了一把火?”
穿杨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