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魔呢?”图塔?乔玛道,语气里带着丝戏谑,呼出的白气在唇边凝成雾,很快又被寒风撕碎。
潮洛门笑道,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像雪地里的碎石:“有区别吗?那天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她们和我们族人们很亲近,有人还抚摸过她们的翅膀——羽毛像天鹅绒一样软。”他比划着轻柔的动作,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羽毛的触感,“她们还用翅膀轻轻磨蹭族人的脸,像母亲安抚孩子,而且抖落很多羽毛给族人们,我还留下一支,作为护身符,这就是我们的神。”说着从怀里掏出根灰白相间的羽毛,羽梗坚硬如骨,末端的绒羽在风中微微颤动,像跳动的火苗。
图塔?乔玛看着那根硕大笔直的羽毛,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在上面,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流转着神秘的光晕,不禁笑道:“她们不惜将翎羽给你们,看来你们确实有渊源,而且这些神鸟竟也会感情用事,像个孩子。”
沙美拉颇感自豪地插话道:“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来历。”她抬眼望向天空,眼神柔和如春水,“虽然是幽怨化身,但遇到尊敬和珍爱,也会在雨中起舞,洒下漫天羽光。”
潮洛门不敢直视沙美拉,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靴底还沾着雪雨湾的泥垢,声音恭敬如敲钟:“女神首言之有理。我们在雪雨河边安葬好神鹰女后,坟冢上居然开了朵特别大的花,简直是神迹!”
沙美拉洋洋自得道,下巴微微扬起,像只骄傲的天鹅般道:“黑色的花,骨梗花,我的女仆会从那花蕾中重生。不过我会在她生羽前召唤她,免得给你们带来噩梦!”她指尖划过鬓角的碎发,语气带着一丝神秘,像藏着未说出口的咒语。
潮洛门听得云里雾里,急忙摆手解释,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像风中的琴弦:“是粉红色的花朵,花芯鲜红,像凝固的血,花瓣粉色,边缘几乎是透明的,像蝉翼。”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那香气——带着雪后的清冽,“还散发特别香的味道,族人们都去围观祭拜。都快下雪了开花,确实是神迹。”
沙美拉不禁惊讶道,眉梢微微挑起,像月牙儿般弯了弯道:“嗯?我的女仆在雪雨湾欢愉到如此程度!”
图塔?乔玛忍不住用沼泽语调侃道:“当坠入爱的河流,‘报丧女妖’都能变成鲜艳的花朵!”说罢眼角的皱纹堆成笑纹,像水波荡漾。
突然,天空的“报丧女妖”俯冲而来,翅膀带起的风声如同号角长鸣,在空中不停盘旋嘶鸣,凄厉的叫声穿透云层,让人心头发紧。
沙美拉仔细听了听“报丧女妖”的声音,那些鸣叫里藏着某种节律,像古老的战歌,她扭脸向潮洛门道:“我的信徒,你们的头人斥不台可能需要你,你往西一百里就能遇到他们,那里的风雪会指引你。”
潮洛门头也不敢抬地忙应声,却又犹豫地望着图塔?乔玛,眼神里带着丝不舍与担忧,像迷路的孩子。
图塔?乔玛道:“放心,你回去帮助我兄弟斥不台,我们自己能安全回到尹更斯湖,湖水会为我们引路。”他的语气沉稳如磐石,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潮洛门看看那些盘踞在半空的“报丧女妖”,它们的身影在灰暗的天幕下如同守护的精灵,翅膀扇动间带起细碎的光点,点点头带着骑兵正要离开。沙美拉仰起下巴唤道,声音清脆如银铃,在风雪中格外悦耳道:“小弟弟,你以后有麻烦可以来尹更斯湖来找我,我为你们做主,让湖水淹没你们的敌人。”
潮洛门欣喜地拍拍胸甲,用力点点头,带着骑兵们绝尘而去,马蹄扬起的雪粉在身后拉出一道白色的轨迹,如同一条蜿蜒的银蛇,很快消失在雪原尽头……
夜幕再次降临乌坎那斯草原,寒风卷着雪粒,像无数把小刀刮过脸颊,留下刺骨的疼。杜酷儿家的一名赤马探军举着火把来到斥不台近前,火光在他冻得通红的脸上跳跃,映出他眉宇间的疲惫与警惕:“果然,他们大概在前方几十里,我返回的时候他们灭过的炊火还有热气,灰烬里的火星还没完全熄灭。”
乌云遮蔽让天地成了漆黑一片,只有火把的光芒在风雪中挣扎,像濒死的萤火虫,照亮周围几尺见方的地方,雪地上的马蹄印在光线下清晰可见。斥不台看了眼火把映到脸色红通的探军,哈出一口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轻声问道,声音压过风雪的呼啸:“他们大概多少人?”
赤马探军回复道,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口干涩的唾沫道:“连人带车两万左右。”
边上的坦仓缩着脖子,皮帽的绒毛上凝着层白霜,他活动了活动冻麻的脚,建议道:“这黑天冻地的,咱们不如在这扎营,等左右翼的人们都来了,咱们再去追击他们,这样齐刷撒网漏不了他。”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的皮帽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有无数只小虫在爬。
斥不台没有理会坦仓,回身传令道:“灭了火把,继续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