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放下手中的片子,目光审视着寇大彪,语气变得审慎:“这个现在说不准。但神经压迫是实实在在的。你自己现在能走路吗?好好走那种。”
寇大彪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条几乎不能自主移动的右腿,一股巨大的无助感淹没了他:“……不能。自己走不了……”
“你看,已经有影响了。”医生说着,拿起寇大彪的医保卡,一边在上面快速地写着什么,一边开口叮嘱:“所以,如果不打算或者没法马上手术,那就只能先保守治疗。回去首要一点,必须睡硬板床!绝对不能睡软床垫!躺着的时候腿下面可以垫个枕头,舒服点。”
寇大彪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追问:“医生,我听别人说腰椎盘突出不是要做牵引的吗?那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医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牵引?”医生语气变得很果断,甚至带着点责备,“你这程度牵引意义不大!膨出加上椎管里的压迫情况,牵拉不当,非但不能有效减轻压迫,完全有可能加重水肿和神经损伤,让症状更严重!”写完字,他把医保卡放在桌上往前一推,做了个收尾:“行了,情况就是这样。手术还是保守,你们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回去商量一下吧。要是决定手术,就带着医保卡和片子再过来挂号。”
回家的出租车上,母亲依然还在质疑医生的诊断:“哪有那么严重啊?动不动就要开刀!腰那地方是能随便动的吗?医院现在尽吓唬人,就是想多收钱,多开药!”
寇大彪疲惫地闭上眼,任由母亲的话在耳边盘旋,他只想赶紧回家,躺下。仅仅是今天在医院里挪动的那几步,和等待时硬邦邦的塑料椅,就已经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酸软。
“师傅,前面XX弄X号停就行。”母亲报了地址。出租车驶入熟悉的小区,停在了寇大彪家楼下那排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前。
车门打开,老张头先利索地钻出来,动作比寇大彪麻利多了。他走到寇大彪这边的车门,帮忙拉开,一手虚扶着:“慢点啊,小心腿。”
寇大彪咬着牙,一点一点往外挪,右脚落地时又是一阵熟悉的钝麻。老张头在旁边,等他站稳。
“大姐,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老张头向车里的母亲挥了挥手。随即又看向还扶着车顶喘息的寇大彪。
寇大彪缓过一口气,摸索着口袋,掏出了那包只抽了几根的烟盒。他没什么力气多说,只把烟盒直接塞进老张头手里:“师傅,给你抽吧……今天……麻烦你了。”
母亲这时也下了车,站在一旁,看到寇大彪的动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锋利地扫了寇大彪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怎么又给?
老张头没推辞,接过去顺手揣进口袋:“嗨,谢啥,应该的。你们快上去吧,好好休息。”说完,利落地转身走了,橙色的马甲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口昏暗的光线里。
老张头一走,母亲那点不满立刻化成抱怨:“你瞎给那老头烟干嘛?我不是给过他一包了吗?你这人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她一边扶着寇大彪往楼道里走,一边还在念叨。
寇大彪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右腿每上一个台阶都像在拖着千斤巨石。他一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扶手,另一只手撑着膝盖借力,身体一点点往上蹭。疲惫感几乎要将他吞噬,对母亲的抱怨只剩一片麻木。他累得实在不想争辩,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了……妈……给都给了。”
母亲“啧”了一声,没再说话,但也用力搀扶着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上二楼的家门口。
钥匙转动,门刚开了一条缝,一团蓬松的棕色小身影就闪电般地挤了出来,尾巴疯狂地摇摆,几乎成了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正是家里养的泰迪犬菲菲。它激动地围着寇大彪打转,两只前爪甚至想扒拉他的腿,毛茸茸的小脑袋急切地仰着,喉咙里发出急促的、混合着欢喜和关心的“嘤嘤”声。
“菲菲,快进去!”母亲低声喝止。
寇大彪也想弯腰摸摸这个忠实的小家伙,但腰间熟悉的刺痛和右腿的麻木让他根本无法弯下腰,只能勉强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菲菲热乎乎的小鼻子,算是安抚。
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意志力,他踉跄着换下鞋,脚步虚浮地挪进卧室。终于到了床边,他像一块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石头,“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向床铺。
然而,身体接触到的触感完全出乎意料。不是家中那张早已睡软、会自然下陷的旧床垫。后背传来的是一种异常坚硬、冰冷的平面感,平整得几乎硌人,支撑感极其突兀。
寇大彪诧异地扭头,下意识抬手拍了拍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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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语气里带着点显摆似的得意,“前面看你们去医院了,我就赶紧叫你叔过来,给你换了张硬床板!”
寇大彪后背被硌得生疼,但奇怪的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