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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证。”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要一张废纸。
寇大彪喉咙发干,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要二楼二零四房间……”这几个字从他干涩的唇缝间挤出来,声音像生锈的轴承摩擦出的嘶哑,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而羞耻。
女人浑浊的眼珠动了动,“我帮你看看,开多久?”说着,他从柜台下拖出一个卷了边、沾着不明褐色污渍的硬皮登记本。她翻开一页,“哗啦”一声,她粗糙的手指在那个本子上缓慢地移动,然后,停在一个空白处。“嗒嗒嗒……”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像是在催促。
“随便,先开了再说。”寇大彪慌忙从旧钱包最里层抽出一张边缘磨损、照片都有些模糊的身份证递过去。
“204。正好空着。”前台把那张硬卡——房卡——也推到他面前的台面上,她的目光甚至没在他脸上停留半秒,又低下了头,重新戳向她的计算器,“先交三百押金。”
寇大彪捏着那张冰凉坚硬的房卡,前台已经低头继续戳弄她的计算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这次三百块钱押金莫名其妙地交了出去,又让他内心忐忑不安。他没有立刻上楼,反而退出了大门,重新站到了清凉而污浊的夜色里。
他摸出烟盒,手指有点抖,叼上一根点上,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刺进肺里,似乎才稍微镇定了点那狂跳的心。烟是挡不住疑虑的,他犹豫着,还是再次拨通了元子方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的喧嚣依旧,但似乎稍微远了一点,元子方的声音带着喘息和粗重的酒气:“喂?……开好了没?”
“开了。”寇大彪吐出烟圈,声音低沉,“204。”
“好!……好兄弟!……够意思!”元子方似乎很高兴,背景又飘来几句模糊的调笑,“你……你现在上去!就在房间里等着!……哪儿也别去!……我这边还有点事,搞定马上过去找你!”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我在楼下抽根烟,等你。”寇大彪试图给自己留点空间。
“抽个屁!”元子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粗暴,“让你上去等就上去等!……怕我跑了不给你钱?……快点的!别磨蹭!”他似乎又意识到什么,压低了点声音,混杂着嘈杂背景,“听话!……在房里等我!……我,马上!”
电话再次被掐断。
寇大彪拿着手机,指尖发凉。他看着眼前廉价酒店霓虹闪烁的招牌,“锦鑫快捷”,那粉红色的光晕让他觉得无比刺眼和诡异。他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滚烫的烟蒂和冰冷的铁皮接触,发出“滋”的一声轻响。上去?在陌生旅馆的小房间里,等着未知的“安排”?
一股强烈的直觉让他停在原地。他没有上楼,而是退后几步,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尽量缩进酒店大门斜对面一个亮着灯的小烟酒店门头阴影里,这里能清楚地看见酒店入口。他就那么靠着斑驳的墙站着,手指无意识地搓捻着口袋里冰冷的房卡,双眼死死盯着扎浦路上偶尔掠过的车灯,以及那扇旋转的酒店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格外漫长。霓虹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投下阴晴不定的光影。路灯下的小飞虫嗡嗡叫着撞向灯罩。他口袋里的手机成了唯一的时钟,震动一下都让他心惊肉跳。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半个小时,或者四十分钟,一辆车顶亮着“强生出租”黄灯的绿色出租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在酒店门廊前停下。
后车门开了。一只穿着铮亮皮鞋和笔挺西裤的腿先迈出来,接着,一个细长的人影钻了出来。即使隔着街道,寇大彪也一眼认出了那个标志性的轮廓——长脖子,带着三分酒气和七分匆忙的架势,正是元子方!
元子方站稳,没立刻进酒店,而是转身,殷勤地扶着出租车门框。
紧接着,副驾驶或者后座的另一边,一个身影挪了出来。身材微胖,穿着颜色鲜艳、质地却显得有些廉价俗气的连衣裙,头发烫得卷曲蓬松,在街灯下反射着油光。那张脸带着浓妆,试图掩盖岁月的痕迹,眼角眉梢残留着纵情声色后的疲惫和松弛。这老女人就是那天元子方口中称呼的郑姐!
元子方熟练地搂了一下郑姐丰腴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惹得那女人脸上堆起带着风尘气的媚笑,还故作姿态地轻拍了他一下。两个人亲密地,或者说带着某种交易般的熟练感,一同迈入了锦鑫快捷酒店那扇有些斑驳的大门,消失在寇大彪的视野里。
寇大彪的脑中一片混乱,正当他思考着元子方对自己的安排时,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空气仿佛带着冰碴子刮过喉咙,才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缓缓贴在耳朵上。
“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不再是震耳欲聋的迪厅,只有元子方刻意压低、却清晰无比、带着一丝紧张和命令的声音,像条冰冷的蛇钻进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