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微风吹过，拂去夏夜的闷热。
却拂不去叶轻舟心中的烦闷。
在窗外蝉鸣第九百九十九次时，她听到了凤姟的回答，“是。”
叶轻舟说不上来此刻的感受，似是早有预感，就等这一切尘埃落定。
又似乎是在失望，还有一点愤怒。
为什么我的挚友会对我生出那样的心思？
她垂眸，神色不明，忽然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莫非是在邪帝秘宝中，她救了她，她太过感激，才会错当成爱意？
凤姟朗声道，“那一日，你说，‘阿姟别生气(╬◣ω◢)，等我成了六界共主，我定要天下以我妖界为尊，六界之内再无捉妖客，凡是女子皆永不受困于性缘关系’。从那时起，我就对你不可避免有了爱慕之情。”
“你知道嘛，那样野心毕露的你太美了，我想那应当是我一生也无法忘怀的场景。”
叶轻舟没有急着去否定凤姟，只道，“谢谢你爱我。”
凤姟摇头，“我不要你的感谢，我要你爱我！”
“如果你求的是性缘之爱，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并不具备性缘之爱，你找错对象了。”
“今日没有，明日就不会有吗？”
叶轻舟不语，她一向不太喜欢说太绝对的话，她喜欢给未来的自己留点退路。
良久的沉默后，凤姟苦笑，“我这就宣布取消订婚…”
“不行！订婚宴通知了那么多道友，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叶轻舟还想借订婚宴下一盘大棋，棋局早已布好，怎么能贸然打乱布局呢？
凤姟转忧为喜，她忍不住提醒道，“如果办了订婚宴，最迟再过一千年，我们就必须结为道侣。”
妖界习俗，订婚一千年必须结婚。
“叶轻舟，如果你一千年不解除婚约，届时又不愿意同我成婚，我可真就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叶轻舟淡淡道，“不会的。如果我不解除婚约，我们一千年后就成婚。”
凤姟迟疑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
一千年不长也不短，但其中的变数绝对不少。
如果一千年的时间，都不足以令凤姟移情别恋，也不足以令她对凤姟生出反感，那倒也不妨成婚。
虽然叶轻舟很讨厌成婚，但如果那个对象是凤姟，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或许是因为凤姟出现在她生命中太早了，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令她觉得和凤姟以更加亲密的关系相伴一生也未尝不可。
当叶轻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便发现凤姟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启明星还要璀璨。
自己这敷衍的答应，似乎令她极为激动。
这也太奇怪了吧！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舟舟，一千年后，倘若你我成婚，我们可否结阴阳鸳鸯契？”
叶轻舟一怔，心中的奇怪感更重了。
没必要吧？
自古及今，云英大陆每年都有无数道侣结契，但结阴阳鸳鸯契满打满算也就十对。
那可是阴阳鸳鸯契？
结契双方都必须是炼虚期以上修为，此契结成，祸福同担，修为共享。
道侣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真心从来都是瞬息万变，修仙者的寿元又是那么漫长，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会和另一个修士紧紧绑定呢？
至少叶轻舟不太能理解那种炙热到了极点的爱意，她不太喜欢那种骨血交融到极致的亲密关系。
也许那会给她带来很多甜蜜和幸福，但一定不包括自由。
所谓亲密关系，本就是建立在挤占个体私有空间的基础之上。
越亲密，越不自由。
不巧，她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自由和生命。
因此，叶轻舟淡淡道，“一码归一码，阴阳鸳鸯契我暂时不会考虑的。”
凤姟悻悻道，“好。”
少顷，凤姟道，“真的要去菡萏秘境吗？”
“嗯。我们妖界的秘境，离得这么近，如果我们不去，跟暴殄天物有何区别？”
叶轻舟笑道，“不仅你我要去，妖界符合条件的修士能去都去。在菡萏秘境周围，我们要想办法做生意，赚六界修士的钱。财运来了，我们必须好好利用一番。”
凤姟轻笑道，“你该不会连我们的订婚宴都要做生意吧？”
叶轻舟挑眉一笑，“有何不可？妖界许久都没有这样盛大的喜事，我们的订婚宴一定是万众瞩目的。流水的席面要花出去无数钱财，我们若是能赚回来一点，总比坐吃山空强！”
凤姟也不扭捏，当即与叶轻舟细细补充完善近百年的商业计划书。
有谁会怕钱多呢？
钱不能买来一切，但钱可以买来大部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