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心中不由感叹道，早该如此一试，哪有无缘无故的得天独厚呢？
一个普通的小妖怎会让诞生近百万年的灵宝这般偏爱？
算算她出生的时间，不正是自己因襄助怨女转世重修受轮回法则反噬之后吗？
莫非是自己肆意更改轮回规矩的行为令轮回法则不满，才衍生出一抹要尝试超脱轮回的真灵。
纵使是投身轮回的真灵也会在轮回法则的影响下遗忘前尘，因而安琪的猜测与真相是否一致也是一个悬念。
但安琪还没想好，要不要大胆一点，直接将叶轻舟的神魂炼化到轮回之书中。
可是，如果自己不幸猜错了，那么必将遭受更严重的法则反噬。
以生魂炼器乃邪修之法，以天道钟爱者为祭乃大业力。
安琪不太愿意赌，若是叶轻舟能主动献祭就好了。
不过，据安琪的观察，她这个小徒儿不像是心怀大爱之辈，绝对不会为了任何生灵放弃自己的宝贵生命。
况且…凤娇娇来了。
凤娇娇来的太快了，安琪差点就来不及收起轮回之书。
“安琪道友，吾来接她了。”
凤娇娇不一样了，从前的她绝对不会对一个普通小妖如此上心。
安琪修无情道，但不代表她不能察觉其余生灵的情绪波动。
记忆中的凤娇娇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如此直白而热烈地表达对一个生灵的偏好，而是胸有成竹地掠夺。
真是奇怪啊，凤娇娇居然会因为叶轻舟而不够自信。
会害怕自己的在意不够明显而错过。
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吗？
遗憾的是，凤娇娇没有解答安琪疑惑的心思，她很快恢复了惯用的骄矜神色。
在那张肆意妄为的脸上，安琪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意思。
仿佛只是一个专程接送小辈上学回家的家长。
可是，凤娇娇有那么纯粹吗？
“你很在乎叶轻舟，为什么？”
思索了很久，安琪还是决定道破这个问题。
毕竟凤娇娇的表现如此明显，作为道友的自己关心一下，也不为过。
出乎意料，凤娇娇答复的极为爽快，“我需要把她带在身边。”
“为什么？”
这是安琪第二次问原因，凤娇娇认真端详着叶轻舟熟睡的面容，“愿她长乐未央。”
安琪愣了，“这可真不像你会说出口的话。”
凤娇娇抬眸，掠过上方虚空，“选定了继承者，还要在另一个徒儿面前展示轮回法则，这一点也不像你。”
没想到凤娇娇已经强到这个地步，居然能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轮回法则的气息。
不过，凤娇娇似乎并不太清楚叶轻舟的身世，居然怀疑安琪有改立储君的想法。
在决定收徒那一日，安琪便立誓不会养蛊，只培养一名继承者。
收下孟静后，尽管孟静处理政务的能力一直不强，但安琪从未后悔。
如今，更不会后悔。
毕竟，这个昏睡过去的小徒儿大概率是要为自己的大道献出生命，那么便不值得自己再付出任何感情。
情深不寿，安琪一旦决定舍弃一样东西，便会彻底展现无情道大能的特质。
“我不过是想看看她能否算出《幽冥怪谈》的下落，从未想过改立继承者。”
安琪半真半假回复，旋即把话锋对准凤娇娇“倒是你，对我这个小徒儿总是过分的好。”
凤娇娇含糊道，“她值得，你对她不也极好吗？”
安琪默然了，一个活泼可爱又孺慕自己的毛绒绒，固然值得怜爱，但相比飞升成神，还是太渺小了。
在安琪沉默的间隙，凤娇娇已然把叶轻舟抱进怀里。
“你要带她走？”
“嗯。”凤娇娇不懂，一向冷淡的安琪今日为何多了几分世俗烟火气，一直问个不停。
于是，凤娇娇轻笑道，“你舍不得她吗？”
安琪似乎烦了，摆摆手，“你带她走吧！”
凤娇娇心想，安琪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寒暄，不喜欢煽情，漠视离别。
在凤娇娇走出轮回殿的前一刻，安琪突然道，“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凤娇娇惊讶不已，下意识回头看了殿内那道玄色身影。
常年鬼气森森的大殿内，只燃着几盏幽亮的灯，烛影摇红，模糊了她的神情。
不知为何，凤娇娇觉得这一刻的安琪不像幽冥之主，倒像是即将冲破幽冥束缚的厉鬼。
出于多年相交情谊，以及对六界时局的重视，凤娇娇郑重道，“你突破渡劫期是好事，但你接下来该做的不是晋升而是稳固，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