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凤英!阿奎最近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田凤英愣了一下,声音带着疑惑:
“基地长?阿奎昨天还来后勤领了一批新的异能抑制剂,说是您吩咐的……怎么了?”
卫生间的金属门上映出陈清年扭曲的面容。
他攥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抵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田凤英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顺着听筒扎进他的耳膜——“阿奎领了异能抑制剂”“说是您吩咐的”。
“我没让他领!”他对着手机低吼,声音劈了个叉。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惊觉其中的颤抖。
异能抑制剂是基地的管制物品,除了审讯暗影联盟的奸细,绝不可能轻易动用。
阿奎领走的那批剂量,足够让一个营的异能者暂时失去战斗力。
“基地长?”田凤英的声音带着审慎,也带上了一丝不安。
陈清年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从未见他如此失态。
“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阿奎昨天来领的时候,还笑着说‘基地长最信任我’……”
“听着!凤英,从现在开始,通知李忠和王炎,加强警戒。”陈清年打断他,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苦涩。
“凤英,你现在立刻联系李忠和王炎,让他们加派三倍人手守住物资库和武器库。阿奎要是再以我的名义领东西,就说库存告急,找任何理由都要拦住!”
陈清年的声音严肃而颤抖,这让田凤英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是!基地长放心!”虽然陈清年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田凤英可不是一般人,那也是做了几十年的领导者。
阿奎,一定是出了问题!
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否则,以陈清年对阿奎的信任程度,断不可能给他打来这种电话。
田凤英立刻拿起手机,拨通李忠的电话,又通知王炎。
他要立即召开紧急会议。
*
陈清年挂了电话,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
阿奎果然有问题。
他竟然背着自己去领取异能抑制剂!
异能抑制剂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之前,是给抓到的暗影联盟的探子,奸细所用,为了防止他们突然使用异能反抗,如今,阿奎怕是要用到某些人身上了,目的是想让他们听话吧!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对阿奎的信任,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卫生间里,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军裤渗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两年前把墨妤和陆峥逼走时,阿奎就站在他身后,低声说“基地长做得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想起上个月庆功宴上,阿奎举杯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贪婪,当时他只当是自己多心;想起自己把基地的布防图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给阿奎看,只因对方那句“属下愿为基地长肝脑涂地”。
而如今,千防万防却是家贼难防。
最终背叛他的,却是他最信任的人!
“蠢货……”陈清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把权力攥得死死的,却没发现最信任的棋子早已生了反骨。
那些他用来排挤墨妤的手段,那些他沾沾自喜的权术,如今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陈清年气的浑身发抖,哆嗦的说不出话。
“老陈?”王大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叩门的轻响,“跟凤英说清楚了?”
确定是阿奎有问题后,王大力也给李忠打去电话,秘密吩咐李忠一些事情,以及做好最坏的打算。
陈清年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竟湿了。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镜子里的男人鬓角有了霜白,眼下的乌青像两块墨迹,哪里还有半分基地长的威严。
“阿奎昨天领了抑制剂,用的是我的名义。”
他打开门,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心绪。
墨妤正望着舷窗外掠过的云层,闻言转过头。
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冲锋衣,领口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黝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淬了寒的宝石:
“抑制剂能暂时封锁异能者的能量使用,对精神力异能者效果尤其显着。他领这么多,要么是想控制某个重要人物,要么是……”
“要么是想清洗异己。”陆尘接话,他正用匕首削着一根木枝,动作行云流水。
“绿营之师里有不少李忠的老部下,阿奎要夺权,这些人是最大的障碍。”王大力开口说道。
当初,他也是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