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正伏案审阅新式连弩的图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手中朱笔一颤,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少、少爷!"李天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攥着一封火漆信函,"东宫急件!说是天没亮就送来了!"
叶明眉头一皱,迅速拆开信函。太子的字迹罕见地潦草,只写了短短一行:"郑文昌连夜上折,二弟借边关军情发难,速做准备。"
窗外,东方才泛起鱼肚白。叶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郑文昌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看来王家是铁了心要借这次边境军情把他拉下马。
"备朝服。"叶明沉声道,"再派人去告诉父亲,今日早朝恐有变故。"
李天宝刚要转身,又被叫住:"等等,把昨日那件'棉甲'也带上。"
当叶明的马车抵达宫门时,天光已大亮。宫墙下聚集了不少等候入朝的官员,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见到叶明下车,议论声顿时小了几分,不少人的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幸灾乐祸。
"叶大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明回头,看见户部侍郎周正阳正朝他拱手。
这位寒门出身的官员是二哥叶风的同窗,素来与叶家交好。
周正阳压低声音:"情况不妙。郑文昌的折子里不仅弹劾你擅改祖制,还暗示边关军情不稳与你裁撤世家将领有关。二皇子一派正在鼓动陛下收回你的兵权。"
叶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多谢周兄提醒。不过..."他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包袱,"本官自有应对之策。"
钟鸣三响,百官依次入殿。叶明站在武官队列中,余光瞥见王元礼正与二皇子李君睿低声交谈,两人脸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执事太监拉长声调喊道。
郑文昌立即出列:"臣有本奏!"他高举奏折,声音洪亮,"臣弹劾兵部尚书叶明擅改祖制、动摇国本!其推行的所谓'新政',已导致边关将士离心,北疆军情告急!"
大殿内一片哗然。叶明注意到龙椅上的李云轩微微蹙眉,而站在御阶下的李君泽则面色凝重。
"叶爱卿。"皇帝李云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郑卿所言,你可有辩解?"
叶明从容出列,躬身行礼:"回陛下,臣确有话说。"
他直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过郑文昌,"郑大人所言边关军情,臣昨日才收到急报,尚未呈递。郑大人是如何得知的?莫非..."
郑文昌脸色一变:"下官、下官也是听闻..."
"听闻?"叶明冷笑,"军国大事,岂是道听途说就能妄言的?"他转向皇帝,"陛下,臣请先呈报边关军情,再议其他。"
得到李云轩的首肯后,叶明详细禀报了北疆小股敌军骚扰边境的情况,并强调这不过是每年秋收时节常见的劫掠行为,边关守军完全有能力应对。
"叶大人此言差矣!"二皇子李君睿突然插话,"据儿臣所知,此次敌军来势汹汹,若非边关守备空虚,何至于频频告急?"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叶明一眼,"而守备空虚,正是因为叶大人擅自裁撤了不少经验丰富的将领。"
王元礼立即附和:"二殿下明鉴!叶大人推行的新政,寒了世家子弟的心。许多将门之后宁愿辞官也不愿受辱..."
"受辱?"叶明突然提高声调,"王大人所谓的'将门之后',可是指那些连马都骑不稳的纨绔子弟?"
他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这是臣整理的近五年边关将领考核记录。世家子弟中,考核优良者不足两成,却占了七成要职!而寒门将领优良者过六成,却只能屈居副职!"
二皇子冷笑:"叶大人这是要否定世家大族对朝廷的贡献吗?"
"臣否定的是尸位素餐、贪生怕死之辈!"叶明厉声回应,随即转向皇帝,"陛下,臣今日带了一件东西,请陛下御览。"
得到允许后,叶明从李天宝手中接过那个包袱,当众解开。
一件破旧的"棉甲"呈现在众人面前,里面发黑的芦花簌簌落下。
"这是边关老兵冒死送来的'棉甲'。"叶明声音沉重,"账面记载是上等棉絮,实发却是芦花。去年冬天,仅北疆就冻死士卒二百余人!"他猛地指向郑文昌,"而这些军需,正是郑大人经手的!"
郑文昌面如土色,扑通跪下:"陛下明鉴!这、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叶明又取出一叠账册,"这是臣近日清查的军械采购记录。同样的刀剑,王家经营的铺子价格比市价高五成;同样的战马,郑大人经手的采购价比市场贵一倍!"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陛下,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祖制'!"
朝堂上一片死寂。龙椅上的李云轩面色阴沉得可怕。二皇子见状,急忙道:"父皇,叶明所言不过片面之词。军需采购历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