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虫唧唧,恍惚间变成记忆中北疆战场的金戈声。
叶明摩挲着茶杯,忽然想起什么,翻出从凝晖堂带回的月牙令牌。
对着灯光细看,内侧竟刻着细小文字:"子时三刻,西偏门"。
这是今晚的密会时间!叶明霍然起身,却听见屋顶传来极轻的"咔嗒"声——有人!
他吹灭蜡烛,无声抽出枕下短剑。一片黑暗中,瓦片摩擦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书房正上方。
叶明屏息凝神,忽然,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
"谁!"叶明破窗而出,正好看见那黑影翻上墙头。
他甩手掷出短剑,对方闷哼一声,却还是消失在夜色中。墙上只留下几滴深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叶明拾起剑尖沾的血迹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石菖蒲味——和郑皇后宫中一样的气味!
秋分前第三天,阴谋的轮廓终于清晰。但证据呢?如何让多疑的皇帝相信,他最宠爱的皇后竟是前朝余孽?
叶明望着渐亮的天色,攥紧了那块带血的令牌。
时间不多了。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叶明就听见厨房传来舀水声。推门看见李婉清正在淘米,陶瓮里的水声哗啦作响。
"娘怎么起这么早?"叶明接过葫芦瓢。
李婉清捋了捋散落的鬓发:"你爹要去校场点兵,说要喝热黍米粥。"她手指在瓮沿轻敲三下——这是叶家示警的暗号。
叶明会意,借着添柴的机会靠近。
"昨晚你爹看见郑焕往凝晖堂方向去,"李婉清声音压得极低,"身后跟着两个穿羽林卫服饰的生面孔。"
她搅粥的长勺突然一顿,"其中一人走路内八,像是常年骑马的胡人。"
叶明盯着粥面浮起的米油。郑焕作为羽林卫左郎将,竟敢私带胡人入禁苑?凝晖堂里到底藏着什么?
灶膛里的柴"啪"地爆响,溅起几点火星。李婉清盛出碗粥,碗底沉着三颗红枣——这是叶家表示"万分紧急"的暗记。
"小心烫。"她将碗推给儿子,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
晨光渐亮时,叶明已到校场。叶凌云正训话,声如洪钟震得新兵们挺直脊背。见儿子来了,老将军大手一挥:"今日练护卫阵型!"又低声道:"第三排那个黑脸,韩奎推荐的。"
演练结束,叶明叫住那黑脸军官。汉子满脸风霜,甲胄下露出道狰狞刀疤。
"听说你在黑水关与胡人交过手?"
"回大人,小的王铁柱。"汉子声音粗粝,"上月胡人袭粮草,摆了个怪阵。"他蹲下用木棍在沙地上划拉,"前排持盾,后排弓箭手轮射,两翼还有游骑策应。"
叶明盯着沙地上的线条——这分明是大周边军的"铁桶阵"!胡人何时学会了中原阵法?
"可记得对方领头的模样?"
王铁柱挠头:"离得远,就瞧见个穿皮甲的,举令旗的手势..."他模仿了个古怪动作,手腕先内旋再外翻。
叶明心头一跳。这是羽林卫的变阵手势!正要细问,赵小满匆匆跑来:"大人,墨衡先生在兵部等您!"
兵部值房里,墨衡面前摊着张城防图,上面标注了几处红圈。
"大人,查清了。"他指着红圈,"这些是郑焕最近调整的巡防路线,全部避开凝晖堂周边。"
又展开一张货单,"更蹊跷的是,工部昨日往禁苑运了十车'修葺材料',但守卫说实际只有五车入库。"
叶明指尖轻叩案几。多出的五车"材料",极可能是藏匿的武器!他正要部署,肚子突然"咕"地一声——这才想起早膳只用了一碗粥。
"先用饭吧。"叶明揉揉眉心,"小满,去东市买些胡饼来。"
东市人声鼎沸,胡饼摊前排着长队。叶明等候时,瞥见街角有个卖桂花糖的老妪。
油纸包成的小方块,是他和叶瑾儿时最爱的零嘴。鬼使神差地,他买了三包。
回兵部的路上,叶明拆开糖包。甜香在舌尖化开的刹那,记忆汹涌而来——十岁那年,原主偷买桂花糖被父亲发现,罚抄《孙子兵法》。
是小妹偷偷塞来蜜饯,还陪他磨墨到深夜...
"大人?"赵小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的糖..."
叶明这才发现掌心攥着的糖纸已被揉成团。他苦笑着展开,糖块早化了形状。
叶府花厅里,叶瑾正在绣香囊。见兄长回来,她放下绷架:"三哥脸色好差。"
"给你。"叶明递过糖包,自己瘫在圈椅里。叶瑾剥开糖纸,突然噗嗤一笑:"还记得你被罚抄兵书那次吗?"
"记得。"叶明嘴角微扬,"你睡着时墨汁糊了满脸。"
兄妹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