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将皇陵地宫图纸与父亲信中的云梯草图并排铺开,手指在两者间来回比划。
窗外秋雨未歇,偶尔一道闪电照亮他紧锁的眉头。
"同样的斜角支撑...同样的活动铰链..."叶明喃喃自语,突然瞳孔一缩,"这是——"
他抓起放大镜,仔细检查图纸边缘。在云梯底座的榫卯结构处,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月牙形标记。
这标记他在皇陵图纸上见过,当时还以为是污渍!
"宇文贺的独门记号!"叶明猛地站起,膝盖撞到桌角也浑然不觉。
工部已故匠作大匠宇文贺,当世机关术第一人,其设计的攻城器械曾助大庆连克三关。
但他五年前就病逝了,怎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思绪。赵小满浑身湿透地闯进来:"大人,查到了!宇文贺有个关门弟子叫墨衡,现在城南'机巧阁'做掌柜!"
叶明立即更衣:"备马,现在就去。"
"现在?"赵小满看着窗外瓢泼大雨,"大人,深更半夜的..."
"正是好时机。"叶明已披上蓑衣,"若真有人要灭口,也不会想到我们这时候去。"
雨夜的城南寂静如墨,只有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脆。
机巧阁是间不起眼的小铺子,门板紧闭,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诡谲的光影。
叶明示意随从隐蔽,独自上前叩门。三长两短,重复三次。这是宇文贺一脉相传的暗号。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谁?"
"兵部叶明,求见墨先生。"叶明压低声音,"为宇文大师遗物而来。"
沉默片刻,门缝扩大。一个瘦小老者举着油灯侧身让客。
屋内堆满各式机关模型,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桐油的气味。
墨衡年约六旬,左腿微跛,但眼神锐利如鹰。他听完叶明来意,摇头道:"师父临终前确实交代过一些事,但..."
"但什么?"
"但他说除非见到虎符,否则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墨衡苦笑,"大人若无虎符,就请回吧。"
叶明心头一震。虎符?那是调兵遣将的信物,除了皇帝和边关大将,谁能有?正思索间,墨衡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吹灭油灯!
"趴下!"
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擦着叶明头皮钉在墙上。黑暗中只听"嗖嗖"数声,更多箭矢射入屋内。
"后门!"墨衡拽着叶明往屋后跑,"他们来灭口了!"
三人跌跌撞撞穿过作坊,从后门冲进小巷。
赵小满吹响警哨,埋伏的缇骑立刻赶来接应。箭雨暂歇,但危险远未结束。
"去'听雨轩'。"叶明当机立断,"那里人多眼杂,反而安全。"
听雨轩茶楼通宵营业,是夜归人的避风港。
叶明三人装作寻常茶客,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在地板上,很快积成一小洼。
"墨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叶明递过一杯热茶,"谁要杀你?"
墨衡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五年前师父不是病逝,是被毒杀的。他死前告诉我,有人逼他设计攻城器械,要卖给胡人..."
"是谁?"
"师父没说。"墨衡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钥匙,"只给了我这个,说藏在工部《河渠志》第七卷夹层里。"
叶明正要接过钥匙,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跑堂打扮的年轻人端着茶盘走近:"几位客官,本店特供的姜茶,驱寒最好。"
赵小满突然暴起,一剑挑翻茶盘!茶盏坠地,顿时冒出刺鼻白烟,木质地板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毒!"墨衡惊呼。
那"跑堂"见事情败露,从袖中甩出三枚飞镖,转身就逃。
叶明袖箭连发,一箭射中对方大腿。那人惨叫一声,竟咬牙拔箭,反手掷回!
电光火石间,叶明侧头避过,箭矢擦破脸颊,带出一线血珠。赵小满已追上去,与刺客在楼梯口缠斗。茶楼大乱,茶客们尖叫逃窜。
刺客见逃脱无望,突然狞笑一声,咬破口中毒囊。等叶明赶到时,人已经口吐黑血而亡。
"死士..."叶明脸色阴沉,"查他身上。"
除了几枚暗器和一小包毒药,刺客身上别无他物。但叶明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厚茧——这是长期拉弓留下的,不是普通杀手该有的特征。
回到兵部,天已微明。叶明草草包扎脸上伤口,立即着手准备调查工部档案。但工部是郑铎的地盘,硬闯绝非上策。
"得找个由头..."叶明揉着太阳穴,突然灵光一现,"对了!《军功授田制》需要核对田亩图纸,工部必须配合!"
次日一早,叶明便带着正式公文来到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