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光雨中盘旋三匝,仿佛在向这片曾遭蹂躏的土地告别,翅膀扇动的气流带着细碎的光晕,最终如归巢的倦鸟般沉入悬空岛的草木山石:焦枯的松针下,嫩绿的新芽顶破冻土时带着细微的脆响,那声响细如蚕噬桑叶,芽尖的露珠里甚至能看见过往松涛翻涌的倒影,连露珠滚动的轨迹都复刻着松风的韵律,从叶尖滑向叶心时划出优美的弧线;水晶苔藓的灰白残骸上,淡青微光顺着叶脉游走,像春溪漫过干裂的河床,连最边缘的残片都泛起了生机,残片边缘的卷曲处正缓缓舒展,舒展的速度与光粒流转的节奏完美同步;太极光圈星图纹路上那个空洞的缺口,被一缕新生的紫金气流温柔填补,气流流转时带着心跳般的韵律,每一次起伏都与悬空岛的地脉共振,仿佛伤口处新肉正在悄然生长,连生长时细胞分裂的微响都清晰可闻,像无数细微的鼓点在虚空回荡。
可就在天青兽最后一丝气息湮灭的瞬间,西方天际的幽蓝缝隙突然剧烈扩张,如同被巨手生生撕裂的绸缎,裂口处的虚空都在微微震颤,发出细如丝绸摩擦的声响,那声响里还夹杂着虚空破碎的脆响。
缝隙边缘流淌的天青釉瓷片尽数崩碎,化作亿万道青黑色流光,流光在空中交织碰撞,发出金属交击般的脆响,最终凝合成一张遮天蔽日的鬼脸,鬼脸边缘的气流都因这股邪异之力而扭曲,连阳光都无法穿透,光线撞上鬼脸便如水滴入泥般消融。
鬼脸轮廓由扭曲的光暗二气拧成,如同两股永不相交的洪流被强行缠绕,每一寸纹路里都透着挣扎与暴戾;左眼是淬了日精的炽白,望去时仿佛有三千烈日在其中燃烧,连虚空都被烤得微微发烫,空气接触到这白光便泛起扭曲的热浪,热浪中能看见空气分子剧烈运动的虚影;右眼是凝了月魄的深黑,凝视处似有万古寒潭在眼底沉眠,气流拂过便泛起冰碴般的战栗,靠近的尘埃都瞬间冻结成冰晶,冰晶的棱角折射出幽微的寒芒。
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撕裂天际,露出的獠牙上沾着星尘与血珠的残影,星尘在獠牙尖端明明灭灭,每一次明暗都对应着一颗星辰的生灭,亮时如新星爆发,暗时似星辰坍缩;血珠里竟能看见无数缩小的哀嚎面孔,面孔上的痛苦与绝望如实质般溢出,让人望之便心头发紧,仿佛那些痛苦正顺着视线爬向自己的神魂。
“任逍遥……”
这声音并非从空中传来,而是直接在识海深处炸响,像无数怨魂被封在铜钟里嘶吼,震得识海嗡嗡作响,识海边缘的壁垒都泛起了涟漪;又像天地法则在鸿蒙中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句句都敲打在神魂之上,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法则的重量。
任逍遥识海深处的灰白猛地一沉,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激起层层叠叠的浪涛;淡墨纹路里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每根丝线都如浸了墨的蛛丝般粘稠,线上缠着的缩小“任逍遥”虚影栩栩如生:婴儿时攥着拳头啼哭,睫毛上还挂着胎脂,哭声里带着对世界的懵懂与不安,小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少年时仗剑而立,眉宇间燃着不服输的锋芒,衣角被风吹起的弧度都透着倔强,剑光在指尖流转时带着青涩却凌厉的气息;修炼时盘膝静坐,指尖凝结的灵光尚未散去,呼吸的节奏还保持着吐纳的韵律,眉心微蹙的模样显露出凝神的专注——竟全是他过往生命里最鲜活的片段。
“天衍之魔!”任逍遥瞳孔骤缩如针,眼底映出鬼脸的轮廓,指尖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微微绷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痕,周身的气流都因这声低喝而微微一滞。
这异兽并非血肉实体,而是天地衍化时逸散的“逆反之力”凝结而成,以生灵的执念与天地的缺憾为食,其存在本身就是对天地秩序的挑战,仿佛是天地自身生出的一道难以愈合的疮疤。
传闻它出现之处,春可瞬间入冬,繁花在刹那间凋零成雪,花瓣上的露珠还未来得及滴落便冻结成冰;生能即刻转死,活物眨眼间便化作枯骨,骨缝里甚至还残留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温度;连时间线都会被搅成乱麻,过往未来的碎片在当下肆意穿梭,让人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幻象,上一秒的孩童下一秒便成了白发老者。
天衍之魔的鬼脸缓缓下压,遮得悬空岛上半数光影俱灭,阴影所过之处,灵气都停止了流动,仿佛被这股邪力冻结,连尘埃的飘落都变得迟缓,在空中凝滞成一个个静止的小点。
左眼的炽白光线如瀑布般扫过,所过之处,新生的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芽尖破开空气的瞬间带着细微的呼啸,瞬间化作需十人合抱的参天古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