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三拔见来的是他,本能的就皱起眉。
原因无他:
南京八家的话事人有贤有愚,但基本都是各自家族的长房嫡出。
唯有这位乔不嗣不仅不是嫡出,甚至还是长房从其他房头抱养过来的嗣子。
平时,乔不嗣基本不说话也说不上话;这时候跳出来,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
范三拔有意试探道:
“乔兄,你是不是有路子买通那位的手下?
听说麒麟商社的掌柜叫黄月桂,是驸马府的老人。
你与他还有交情?”
乔不嗣听到黄月桂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一滞。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含笑赞了范三拔一句:
“要不说还得是范贤弟你呢!
你猜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我虽不认识什么黄月桂;不过麒麟商社却有人主动撞到了我的手中。
就在刚刚,我发现了黄月桂手下的一个心腹伙计,正是乔家车马行掌柜第三房小妾的姘头。
如今,他已经被当场拿住了把柄,想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已问了出来:
范兄手中的这种纸叫做铜版纸,是汉阳的宸鸣纸业新出的特制纸张。
这种纸如今还没出现在市面上,正是这位偷腥的伙计在保管。
只要咱们能拿到这种纸,那多少个身份牌造不出来!
不过他那个伙计倒也光棍;咱们恐怕还得出一笔银子,才能让他铤而走险,帮咱们办事。”
范三拔闻言一喜,忙点了点头道:
“如果有了这种纸,那所谓的身份牌倒不是什么难事。
即便真如姓王的要求的那样,每户只能限购一月的口粮;但咱们召集的人多,积少成多也能掏干他的储备!
只是,粮食到手后怎么运出去,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乔不嗣见他对纸的来历没做深究,稍稍放下了心,故作志得意满的道:
“山人自有妙计!”
一旁的常威立马问道:
“都是自家兄弟,乔兄有话就直说!”
“对,还请乔兄多多指教!”
乔不嗣也没再拿乔,直接道:
“正所谓:月上明,灯下黑!
二位贤弟着相了。
你们只想到出城会被汉阳军盘查,难道就没人可以幸免嘛?!
这个世上,到底还是讲究个人情世故的。
麒麟商社自家的马车出城,难道汉阳军也会盘查?!”
范三拔灵机一动,终于有些回过神来:
“乔兄说的是进城的那数百辆马车?”
乔不嗣有些得意的道:
“两位贤弟都是干大事的人,自然对车马行的生意有些瞧不上。
愚兄不才,对这里面的道道还是略知一二的。
你们知道为什么城内向城外运东西贵,而返程却相对便宜嘛。
因为去了城外,有时候联系不上货物,只能空车返回,那就白白浪费了脚力和时间。
汉阳的麒麟商社今天可是用了上百辆马车运货。
如今南京百业萧条,他们哪来的货物往外运!
我已让机灵点的伙计打听过了:
他们暂时还没联系上货主,估计在等上几天,就只能空车回去了。
嘿嘿,只要咱们出得起运费,再给他们领头的人润润手;不正好可以将买回来的粮食再用他们的车马运出去嘛!
哼哼,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姓王的想用一纸条文将我们摁得死死的;却不知,他手底下到处是窟窿。
咱们只要银钱开道,就能将他精心编制的渔网突成筛子。
两位贤弟想一想:
他一番唱念做打之后,结果却让咱们从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这位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哈哈哈!
这个世上,本就是财可通神。
任何的限制,只要我们出得起价,那都是一纸空文!”
“……”
范三拔听罢,算是对这位乔家的嗣子有了新的认识:
“乔兄,你今天可是让兄弟们大开眼界。
以前见你少言寡语,还以为你不善言辞。
没想到你才是真正活明白的那个人!”
常威也不禁赞叹道:
“讷于言而敏于行,乔兄才是真人不露相!
你这是想悄悄努力,然后惊艳大家呀!”
乔不嗣连忙谦虚道:
“愚兄也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接下来事情应该怎么安排,还得请二位贤弟多多指点。
愚兄只能附骥尾于各位同辈先进之后,替大家摇旗呐喊了!”
三人又相互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