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伦三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千代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祭坛的布局和那些暗红纹路,低声道:“不是物理攻击或元素力量……更像是一种规则性的抹杀。与那投影核心同源的力量?”
法伦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艾丽莎。
艾丽莎也正看着他,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艾丽莎缓缓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嘴唇微动,无声地重复了热砂族老人曾说过的那句预言:
“当沙漏反转,背负印记者将踏碎虚伪的日晷……”
背负印记者……
法伦心中一动,右手下意识地抚过自己已经消失印记的右腹。
那里曾经承载着热砂族的投影核心,也经历了那场诡异的循环试炼,最终斩断了叛徒的灵魂。
虽然印记消散,但某种联系,某种“资格”,是否已经烙印在他身上?
艾丽莎的摇头和预言的重述,更像是一种确认,而非警告。
周围的喧闹和恐惧似乎在这一刻远离了。
法伦的大脑飞速运转:祭坛的出现绝非偶然,它与沙之碑息息相关,甚至它可能就是妮可完成了试炼之后,归还了投影核心才出现在此地的。
冒失佣兵的融化印证了此地力量的排外性与危险性。
而预言指向的“背负印记者”——经历了核心试炼、持有热砂族叛徒信物(三角吊坠)的他,是否就是那个被允许踏上祭坛的人?
这祭坛,是否就是“踏碎虚伪日晷”的关键?
风险巨大。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退缩,就意味着放弃解开沙之碑谜团的机会,放弃对涅芙尔塔维娅的承诺,甚至可能错过阻止更大阴谋的线索。
法伦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循环后沉淀下来的冷静与决断。
“法伦?”千代察觉到他的意图,声音带着一丝紧绷,“你想做什么?”
“验证一个猜想。”法伦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他站起身,掸了掸斗篷上的沙尘,在千代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藏身的砂岩,朝着那被恐惧和贪婪包围的死亡祭坛走去。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从容,仿佛不是走向一个吞噬生命的魔域,而是去赴一场早已约定的仪式。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佣兵的注意。
“喂!那小子!阿瓦隆的小崽子!你找死吗?!” 之前起哄的独眼壮汉认出了法伦,粗声吼道,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和难以置信。
“又一个嫌命长的!看那碑怎么把他化成脓水!” 骷髅面罩的佣兵嗤笑道,“阿瓦隆的学生如果出事了,那他们的老师会出面解决的吧?”
“拦住他!别让他白白送死!万一那些老师把我们当成凶手了!” 也有稍显理智的声音,但无人敢上前阻拦,生怕被波及。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无数道目光——惊疑、嘲讽、怜悯、纯粹看热闹的——聚焦在法伦身上。
他成了这熔金黄昏下最突兀的移动焦点。
艾丽莎在沙丘上紧紧抿着唇,黑眼圈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法伦的背影。
法伦对周围的喧嚣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只锁定着祭坛中央那巨大的三角符号。
他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滚烫的沙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心跳在胸腔里平稳地搏动,精神却高度集中,感知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能量的细微变化。
终于,他来到了最外围方尖碑投下的阴影边缘——正是刚才融化疤脸壮汉的那条无形的死亡界限。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风声似乎都停滞了。
千百双眼睛死死盯着法伦抬起的脚。
一步。
法伦的靴子稳稳地踏入了方尖碑的阴影范围。
没有红光!没有融化!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整个人安然无恙地站在了阴影之中,站在了那根刚刚吞噬了一条生命的方尖碑之下!
“这……这怎么可能?!” 独眼壮汉的眼珠子几乎瞪出来,失声惊叫。
“他……他怎么没事?!” 骷髅面罩的佣兵声音都变了调。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哗然!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热的议论和惊疑。
“见鬼了!他凭什么没事?”
“难道阿瓦隆的小鬼有什么护身符?”
“狗屁护身符!肯定是那鬼玩意儿失效了!”
法伦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嚣,他微微停顿,感受着脚下沙地的触感和周围能量的流动。
一种奇异的、仿佛被古老存在“注视”的感觉萦绕心头,但并不危险,更像是一种……确认。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环绕的断碑,望向祭坛中央,然后迈开脚步,继续沉稳地向内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方尖碑的阴影里,每一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