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虽声名在外,然历来和亲公主无外乎是从宗室择选,一个俘虏有何颜面敢求娶大楚最得圣宠的六公主。若非他神志昏聩,不辨当下局势,便是有人从中筹谋。想来也唯有淑妃殿下愿替昭楚公主谋算至此。”
昭楚闻言笑了笑,随即抿着唇想了半晌,轻叹一声,“那父皇······父皇是何意?”
“只要我不干涉北境军诸事,我与时安的婚姻便不会受影响。”
换句话说,军权一事自有她父皇和上柱国权衡,而她与林尽染之间的情分,至此算是彻底结束。
昭楚全身一僵,怔怔望着他好半晌,终究按捺不住心底翻涌的情潮,骤然拔高声音,“不,我不同意!”
林尽染从来未曾见过昭楚公主会有如此失态,一时间竟怔愣在当场。垂眸思忖了半晌,想来想去也只得归结于望仙楼外的那场意外。不论那次的手是否干净,终究是昭楚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兼之时不时的单独相处,他和她之间总会产生一些微妙的感觉,又岂是三言两语能掰得清、分得明的。
昭楚很沉溺于这种感觉,甚至幻想往后纵是不婚嫁,若能一直维持下去,亦无不可。可如今却告诉她,梦醒了,又教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昭楚回头觑了一眼正翘首以望的两位皇兄,声线有些喑哑,“这便是你给我的交代?”
“昭儿姑娘,我······我定会竭尽全力弥补。”
“弥补?呵,怎么弥补?”昭楚的泪水似断了线般地从面颊上滑落,哽咽道,“我···我若要与他人成亲······你也当真舍得?”
话已至此,昭楚作为金枝玉叶,几近露骨地剖白心迹。
然二人皆心照不宣,只要林尽染未与李时安和离,她便不可能与其相守一生。这是皇室不容折损的颜面,也是亘古不变的礼制。
林尽染陡然升起几分坐立难安的煎熬,试想她日后会与其他男子成亲,心中竟会莫名泛起酸楚,仿佛只要吐出‘舍得’二字,等待他的唯有昭楚一去不返的决绝身影。
弥补?谈何容易!
起初无论公主相帮的缘由为何,至少她从未蓄意破坏旁人的婚姻,相反,还屡屡拂逆身为君父的楚帝。诚然当下也只想得到一份答案罢了。
林尽染无奈叹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是该遵从本心说一句不舍得,或令二人沉湎过往;还是忍痛说一句舍得,彻底斩断两人的念想。
昭楚垂眸凄冽地一笑,“我···我知道了。你和姐姐定要百年······”
“不舍得!”
昭楚怔忡了片刻,愣愣抬起头望着他,随即苦涩道,“你也不必拿些好话哄我。”
林尽染上前俯首,眸中踌躇隐现,语速略缓,“此时此刻,我又何必哄骗你呢。可舍不舍得是私情,现实如何是天命。昭儿姑娘这般通透,又岂会不明白?”
昭楚只觉胸口窒闷。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她的身份、尊严,绝不容许为妾,但林尽染也不可能与李时安和离,与她共结连理。
未几,昭楚在茫然悲沉的思绪中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哽咽的颤声,言词如说,静柔且清,然而眸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染之说得对,这就是命!往后···我们依旧如此平等相处可好?只当是成全我这虚无缥缈的念想······”
她紧紧咬住唇瓣,气息一颤,再也不能说下去。
往后?他们哪能谈甚往后?此番回宫后,兴许就有如隔世相望。
林尽染皱眉,本想再劝慰,可话音哽在喉间又实在难于启齿。于是犹疑片刻,他上前收紧双臂,将昭楚消瘦柔弱的身体拥入怀中。
昭楚倏然一怔,待回过神时,耳根已烧得通红。不承想竟下意识里未有想着推开他,反而手指不听使唤地死死攥住他的衣袍,良久方低声羞赧道,“这···这不合礼数!”
“昭儿姑娘为我多番逾矩,这次···该轮到我僭越一回。”
昭楚有些贪恋的吮吸他身上的气味,只觉后背的温热渐渐褪去,方才依依不舍地垂下手臂,思忖几息后方打趣道,“染之是担心我也会黑化么?”
说话间,远远观望的三皇子使劲扽了扽二皇子的衣袍,“老二,老二,你快看!染之,染之抱了昭楚!”
二皇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摇头晃脑地回道,“吾看到了!看到了!怎的,你还想去窃听他们在说甚?”
“昨夜染之维护昭楚的模样,你竟是没瞧见?昭楚有情,染之有意,眼下只待他们俩的好事将近。”
“吾以为,此事未必如你想得那般顺遂。”
“他们都抱在一起了,还未必呢?若是宣扬出去······”
二皇子目色微沉,低喝道,“老三,你以为太子不知昔日隐情?若是这回再不知分寸、推波助澜,让太子抓住话柄。彼时莫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