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鸿因这次尚是自己生平第一次杀人,虽知道人玄青子罪恶当诛,但见此惨状,心中仍觉有些不忍。他立于擂台上正呆呆地看着台下,不知如何是好。可这时却见那沈清风沈寨主跳将起来,嗔目叫道:“你这小贼竟敢如此猖狂!胆敢逞凶打死玄青子道长,我沈某岂能饶你!”话语间已飞上台。
这沈清风年约四旬,身量极高,骨架粗大,裹在锦缎劲装下的肌肉贲张,确有威猛之相。然而一张脸却生得獐头鼠目,颧骨高耸,鹰钩鼻下两片薄唇紧抿,透着一股刻薄阴鸷。他右手擎一口厚背九环鬼头大刀,沉重的刀身在正午烈阳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刀环随着他激动的呼吸哗啦作响。但真正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并非这口大刀,而是他腰囊中那三十六柄薄如柳叶、淬有剧毒的‘白鹿飞刀’。飞刀出手,无声无影,见血封喉,不知多少成名好汉栽在这阴毒暗器之下。故此人送诨号‘清风飞刀’,人如其名,心肠冷硬如铁,翻脸无情。
汪鸿的师傅秦宏章,一直稳坐台下观战。眼见爱徒神情恍惚,强敌又至,恐其有失,身形微动,便飘然落于台上。这一跃轻灵优雅,尽显一代宗师举重若轻的气度。他上台后,并未急于动手,而是从容不迫地对着四方观战群豪作了个罗圈揖。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静自若,无形中便让人心折,台下登时响起一片压低了的赞叹。
秦宏章上台后并未多言,径直走到擂台边缘的兵器架旁,信手取过一杆丈二点钢枪。枪身乌黑,枪尖雪亮,在他手中微微一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他持枪转身,枪尖遥指沈清风。
沈清风被这气势一激,也不示弱,他举起单刀向上一挡,隔开秦宏章的来枪。狂吼一声:“秦老儿,多管闲事,找死!”话音未落,鬼头大刀已朝着秦宏章当头劈下。
秦宏章神色不变,一个回身,手腕一抖,长枪如毒蛇昂首,‘当’的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点在大刀七寸之处。这一招‘回马望月’,时机、角度、力道,均妙到毫巅,击点也正是对方力道最弱之点。沈清风只觉刀身传来一股粘滞柔韧的力道,竟将他蓄势一击引偏。
沈清风见他威势,不由沁出一身冷汗。暗暗警戒自己,江湖之大,果有能人,千万不可以为自己二十余载苦研,就可以傲视天下武学。刚才若非临变机敏,岂不毁在了这回马枪之下?
再说长枪对大刀,长枪乃是长器械,适用于远战。沈清风深知此事,所以他步步紧逼,实行肉搏战。这样一来,这长枪的作用就不大了。
于是他顺势双手紧握刀柄,刀刃贴着冰冷的枪杆,如毒蛇般疾速反削而上,直抹秦宏章握枪的手指。这一下变招狠辣迅捷,由劈转削,阴毒异常。
好个秦宏章!足下生根,腰身如磨盘般猛地一旋,整个人竟似失去重量,贴着沈清风的刀锋滑了出去,如鬼魅般瞬间绕至其侧后。身法之快,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未等沈清风回刀之际,秦宏章旋身长枪已借离心之力刺出,枪尖一点寒星,疾取沈清风后心要害。
沈清风也毫不畏惧,单刀变向向下横拨,挑开秦宏章的枪。同时,他挥动单刀想偷袭由守转攻砍向秦宏章。这单刀的刀尖和枪尖是如此的细小,但是他们却具然碰在一起。只听见“当”的一声,两个人各持兵器停住,相对峙而视。
僵持仅一瞬!秦宏章吐气开声,双臂筋肉虬结,长枪猛地一收一放,枪影暴涨。他身材虽高,动作却快如闪电,一杆大枪在他手中舞动开来,竟如灵蛇出洞,又似蛟龙闹海,枪花朵朵,劲风呼啸,瞬间将沈清风笼罩在一片森然枪影之中。
沈清风亦非庸手,惊怒之下,将一口鬼头刀舞得泼水不进,刀光霍霍,护住周身要害。他深知秦宏章枪长力猛,利于远攻,自己若被拉开距离,必陷被动。当下猛吸一口气,竟不顾漫天枪影,脚下发力,如蛮牛般硬生生撞进枪圈之内,刀走险峰,招招不离秦宏章胸腹要害,试图以贴身肉搏,废掉长枪的优势。
“看你还狂!再吃一刀!”沈清风暴喝如雷,觑准一个空档,鬼头大刀高高扬起,一招凝聚全身力道的‘力劈华山’,挟着开山裂石之威,恶狠狠劈向秦宏章顶门。这一刀势大力沉,刀未至,凌厉的刀风已压得秦宏章发髻飞扬。
就在大刀擦着秦宏章右肩落下的瞬间,秦宏章蓄势已久的左掌闪电般穿出,如毒龙探爪,结结实实印在沈清风的左肩胛骨上。
‘嘭!’一声闷响,如击败革。沈清风闷哼一声,踉跄半步,脸色瞬间煞白。他双目赤红如血,又急又气,手上加大力道,竟不顾肩伤,手中鬼头刀完全放弃了防守,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
相反,秦宏章倒是很沉着冷静,抽枪攻敌自救。解了自己之厄以后,他突然变计,以攻还攻。自己怎肯以一枪换他一剑,足下微点,人已侧窜丈许,便来了个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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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