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乱糟糟的,好似发霉的橘子一样的鬼地方,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居民们,起了个极其形象的名字——‘破落户’。
顾名思义,在这里打拼求存的,无论是那些看上去光鲜威武的,在下面地面上,甚或是行星中,建造了宏大宫殿,又或者庞大地宫群的,又或者是这些在空中东一块、西一块,搭建起各种‘违建建筑’,看上去寒酸穷瘪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破落户’。
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来这个鬼地方啊?
离地近百万里的空中,一根拇指粗细的铁棍子,长有大概七八百里,一头杵在下方一根黑黄色的稻草顶部,一头撑起了一个形如鸟巢的露天酒馆。
鸟巢直径超过十里,用一种极其柔韧,比头发丝还要细,一根却有数里长短的金色细草编织而成。其形状,就是一个大鸟窝的模样,在鸟窝中,铺了数千张大小不一的席子,所有往来客人,都席地而坐。
刑天鲤在鸟巢的外沿,找了张席子。
肩膀斜靠在鸟巢边缘,微微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六百多里外,静静悬浮着的通天造化塔。
此刻的通天造化塔,已然变了造型。
底座边长一里上下,高也有一里左右,四面塔身正中,各有一张高有数丈的恶鬼头颅浮雕,恶鬼的大嘴洞开,就是进出的门户,一根根猩红的,好似有血浆不断喷涌的獠牙,组成了四座极其狰狞的大门。
金字塔的顶部,还有底座的四角,各有一座高有数丈的熔炉在熊熊燃烧。
黑漆漆的熔炉,喷出的火焰是深绿色的阴火,火光熊熊,内有大量扭曲的面孔不断闪烁扭动,发出凄厉的,惨绝人寰的尖锐鸣叫。
每隔一个时辰,就有数十条飘飘荡荡,通体煞气冲天的鬼影,拎着硕大的铁桶,慢悠悠的飘到五座熔炉旁,将铁桶内气息刺鼻,猩红色,材质可疑的粘稠液体倒进熔炉。
于是,熔炉中的火焰就越发炽烈。
通天御灵幡化为‘周天白骨幡’灵宝形态,分化出四柄分身,静静的杵在塔身上四门的头顶,邪气森森,灵光四溢,一股股让人窒息的,勾魂摄魄的邪力弥漫四周,稍有靠近,就会受到可怕的神魂攻击。
以刑天鲤如今的修为,以通天御灵幡如今的品阶,真正是大罗金仙若是靠近,一不小心都会被勾走了仙魂,沦为幡内的阴鬼。
刑天鲤驻扎‘破落户’已经有五六天时间了,已然有近百名倒霉蛋,有意无意的想要窥伺通天造化塔内的情形,被刑天鲤毫不客气的勾走了神魂。
是以,刑天鲤和通天造化塔的凶名,就在‘破落户’的地头蛇这里扩散开来。
这几日,觊觎的目光已经少了很多。
“说说这破落户罢。今天的酒水,贫道请了。”刑天鲤身上的紫绶道衣,化成了一片白玉色,干巴巴的,总是让人联想到白骨的色泽。道袍的前胸、后背,则是两颗硕大的骷髅头,眼眶里还有绿色的鬼火在升腾。
这般装束,乍一看就是邪魔外道,不是啥正经好人。
这几日,附近万余里的‘破落户’中,刑天鲤已经有了一个‘勾魂真君’的恶名在飘荡。
坐在刑天鲤面前的,赫然正是前几日他们看到的,那个拎着流星锤直闯那座大坟头,结果被打得吐血逃出来,连趁手的兵器都遗失的猪头人。
“那,小弟我就,不客气了。”猪头人黑鬣,也真不客气。挥手将鸟巢酒馆的一个小二,一个人头鹰身,气息阴鸷凶邪的少年叫了过来,很是熟练的点了一堆的酒水和美食。
“怎么付账?”小二瞪大绿油油的眼珠,直勾勾的看向了刑天鲤。
“你收什么?”刑天鲤笃定的看着小儿。
“我倒是想要收你几缕纯净的太初之炁,从灵性大世界刚刚取出的,还带着自然道韵的太初之炁……你拿得出来么?”小二一昂头,极其凶戾的说道:“若是没有,拿生魂来付账,也是可以的……不过这生魂的品质和数量么……”
‘太初之炁’?
小二使用的,是一种极其尖锐难听,没有复杂的音节变化,完全依靠频率和语调起伏表意,乍一听就和鸟儿乱叫一般的语言。
偏偏因为这‘破落户’独特的大道法则,这等语言,刑天鲤还真听懂了。
‘太初之炁’可以拿来付账?
刑天鲤沉声道:“太初之炁,贫道当然有,刚刚黑鬣兄弟点的酒菜,要多少?”
刑天鲤说自己有‘太初之炁’,而且是从‘灵性大世界’,也就是正常的,可修炼的世界中提取,还带着‘自然道韵’的太初之炁!
小二眼睛一亮,黑鬣看向刑天鲤的眼神,也就不对劲了。
那是蜷缩在残破城隍庙的乞丐,突然发现,丢给了自己一个肉包子的贵人,是一个真正的豪门公子时,那种惊羡莫名、极度复杂的眼神。
甚至,带着一丝丝恶意。
但是,修为不过天仙大圆满的黑鬣,突然想起了这几日,折损在通天造化塔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