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军营中接受整编、整训的时候,上级军官,也没告诉他们,这般状况该如何是好啊?
相柳白蝰端起酒碗,‘咕咚’就是一大口。
他叹了一口气,向着李魁胜欢笑道:“老李,可曾想过,我们也有今日?”
李魁胜抹了一把脸上的大胡子,斜了相柳白蝰一眼:“啥?你说啥?什么叫做,我们也有今日?”
李魁胜看似一条粗豪无文的莽汉,实则是一个粗中有细,甚至堪称心思细腻的灵秀人儿——否则的话,当年那般情形,刑天鲤的老爹刑天通明,如何会将自家妻儿托付给李魁胜?
李魁胜又如何能,如何肯,在小龙湫镇,将刑天鲤安安稳稳的养大成人?
他也端起酒碗,‘咕咚’就是一大口:“你所谓的‘今日’,是指,今日焚天城的百姓们如斯欢笑,如此安居,还是说,我们如今拥有的‘风光’,甚至是这支军队,还有这支军队带来的……‘权柄’?”
相柳白蝰没想到,李魁胜会如此率直的说出这番话。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问道:“你当年,为何加入新军?”
此处‘新军’,指的是当年大玉朝太后还在位的时候,所谓的新政,编组的那支新军。刑天鲤的父亲刑天通明,就是那支新军中,黑婆罗洲远征军的分舰队长!
李魁胜眨巴了一阵眼睛,沉声道:“为了……为了……换一番新天地?”
相柳白蝰笑了:“就是说,你加入新军,是为了改天换地,改朝换代?”
李魁胜忙摇头:“这话,可不对,总教头,改天换地,和改朝换代,可是两码事……老子当年加入新军,不过是心头憋着一口气,就觉得,咱们东国百姓,祖宗都是风光过的,虽然家境一时破落了,却也不能被西陆蛮夷,欺负上门啊!”
“咱只是想要挺直了腰杆子,让自家的父老乡亲,换一种活法!”
相柳白蝰点了点头:“还是为了改朝换代嘛。”
李魁胜就不说话了,他给自己满了一碗酒,‘哧溜’一口,吸了一小口。从面前的瓷碟里,抓了两颗油炸花生塞进嘴里,李魁胜咀嚼了一阵子,又‘哧溜’喝了一小口酒。然后,又是两颗花生米,又是一小口。
一碗老酒,以李魁胜的酒量,一口就能干掉的。
这一碗老酒,李魁胜‘哧溜了’足足十八口,这才将碗中最后一滴酒水吞了下去。他重重的放下酒碗,直勾勾的盯着相柳白蝰:“想说点啥?你说罢。你想要做皇帝?”
李魁胜笑得极灿烂:“不是我说,上面那些人不开口,你?”
李魁胜指了指天,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做不成皇帝,老子也不想封候拜将……这天下,大抵是要太平了罢?等真正的太平了……”
扳着手指头,李魁胜数落道:“咱老李,难哪,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一老光棍……嘿,幸好,老子有个好侄儿,老子下半辈子的开销,是一点都不愁了。”
“嗯,弄个七品知县的官衔罢?应该是没问题的。”
“弄个七品知县的官衔,每日里呢,打开衙门,升堂断案,给老百姓撑腰做主,每日里找三五个不开眼的地主老财、土豪劣绅,狠狠地抽他们的板子。”
“然后呢,讨一个正妻,五六个小妾,再来十几个通房丫鬟……嘿,要是老子的老腰还撑得住,外面再养七八房外室……青楼里,再包四五六个花魁!”
“然后啊,让她们给老子拼命的生娃。”
“老子没什么兄弟姐妹,老李家就剩俺老李一个人了……老子要给老李家开枝散叶哪……得有十八个男丁,为老子传承香火。”
“当然,老子肯定不能只生十八个,这也忒看不起俺老李了……当年啊,黑婆罗洲那么多手足兄弟,都死在了那鬼地方。好些兄弟,家里也没兄弟姐妹的,死的时候,还没有成亲呢?甚至都没下过窑子!”
“咱老李啊,得多生他几百个,尽可能的,给那些袍泽兄弟,都过继一个大胖小子!”
李魁胜‘嘿嘿嘿’笑得极其龌龊:“以前,老子还发愁,生那么多,怎么养得起哦……但是,老子有个好侄儿,通天的本事,帮咱老李养几千个儿子孙子的,算什么?那都是他的兄弟、侄儿嘛!”
相柳白蝰的面皮一阵阵的发黑。
混账李魁胜。
你是真的一条筋的粗线条老农思想呢?
还是在给老子装聋作哑呢?
看看外面市井的动静。
看看那些百姓的欢呼。
此情此景,如此情势,你给老子说,你人生的最高理想,就是去做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每天找一群倒霉蛋打板子玩?
然后,就是去拼命的播种,拼命的生娃?
相柳白蝰深深吸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咱们侄儿,刑天鲤,有通天的本事……老李啊,你说得没错,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