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一夜未归,必然是出了事了。赶忙问道:“二东哥,方雨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韩东怎么还没回来。”
“人……应该……是走了。”二东吞吞吐吐地说道。
“走了?不是说不能随意离开吗?”可很快,他就明白了二东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韩东他死了?”
二东和方雨都沉默无语,可也证实了他的猜想,“你们的意思是狗皇帝杀了韩东?”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快帐帘被拉开,露出一张苍老且有些憔悴的脸,来的正是敢树。
敢树扫了他们一眼,问道:“韩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行了,都赶紧出来吧。”
敢树招呼他们出来,他仨赶紧披上一件厚衣衫,也就出了帐子。此时帐子外的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这具尸体……破损的十分厉害,已然看不清样貌了,那整张脸都是烂肉一坨,好像被什么重物连续击打过。
还依稀可见白滋滋的骨碴暴露在外面。虽然已没了脸,可那一身熟悉的鞭痕,他们都知道,这具尸体就是韩东。
从不同的伤口上看出,韩东死前遭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甚至死后还被人拿来泄愤。
生前还是熟悉的人,死后却是这个样子。方雨看的恶心,侧过脸干呕了几声。
敢树也看不下去了,说道:“人也算给咱们送回来了,你们收拾收拾吧,先给他穿好衣衫,都带着铲土的工具,还有他生前的物品,一起去给他埋了。”
二东愤愤道:“行了,先埋了吧,还有今晚侍酒,我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死前我也要拉一个垫背。”
方雨也怒道:“我也去,艹他么的,早就活够了,他有种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老子跟他们拼了。”
孙延召沉默了许久,突然张口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要了那狗皇帝的命?”
孙延召话音刚落,二东就喊道:“我看行,干了!”
方雨也接话道:“对,就是今天,咱一起去!”
“咋咋呼呼什么!”敢树狠狠敲了他们三人的脑壳,骂道:“都想什么呢,侍酒谁也不用去,陛下他早上已摆驾球山了,过几日要在球山举行狩猎宴。”
孙延召赶紧问道:“那咱们也去吗?”
敢树回道:“去,不过要等上几天。走吧,咱们先把韩东给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二东和方雨帮韩东穿好了衣衫后,一个抬前,一个抬后,孙延召则回到帐子里收拾韩东的一些个人物品,东西不多,几件衣衫,一个香囊,还有几封书信。
那香囊上绣着一对鸳鸯。应是韩东心爱之人赠与的吧,书信的纸多少有些泛黄了,显然是许久之前的。能留存至今也是留个念想。
他收拾好后,出了帐子与二东方雨一起出发,敢树在前头领路。
“咱们这是去哪里?”孙延召问道。
“乱葬岗!”二东轻声答道。
他们下山,又走了一段上山路,终于来到了所谓的“乱葬岗”,说是乱葬岗,可实际这一大片空地上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小山包,足有数百座。
敢树指着东边这一片,说道:“就这了,这一片是今年冬天新埋进来的,全都是苦命人,连个收尸的亲戚都没有,最终也只能埋在这,也不知几十上百年后还有没有人记得他们。”
二东和方雨皆沉默不语,默默地拿着铲子挖坑。
这片地,对他俩而言,同样也是他们将来的埋骨之地。这一座一座小山包就是他们将来的邻居。
对韩东这个邻居,他们自然得挖的深些,不希望狐狸、野狗来打扰他最后的安息之所。
孙延召盯着韩东的尸首。心中想着,或许自己那日就该毙了耶律璟,这样也就没有之后的这些事了吧?韩东也就不用死了吧?
他缓缓蹲下身去,把那绣着鸳鸯的香囊塞到了韩东握成拳头的指缝间,又把那几封发黄的书信放在了胸前。
这或许就是他生前全部的念想。
如此暴君视苍生如草芥,戕臣民若蝼蚁。
他恨当初自以为了解历史。还觉得留耶律璟一命,对宋是有好处的,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对耶律璟的认知还不够深刻。
这样一个恶魔是整个人类的公敌,就不该让他继续留在人间作恶。
埋好了韩东的尸首后,又一把火烧了其余的衣物。孙延召拿木头做了一个简易的碑,也不知到底能留存多长的时间。
回到营地之后,日子照旧。孙延召他们按照敢树的要求继续做着杂役的工作。
或许是耶律璟的离开,让整个营地都得以喘息。
这几日,人们不再是死气沉沉,脸上都明显多出一些笑意。甚至就连天气也开始变的好了起来。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孙延召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