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说道:“慧丰医学院,操场多,地皮广阔着呢,睡觉没问题的。”
“就睡操场上?”周玄是哦。
“只有这个条件了。”乐师说道。
“地上总得垫点东西吧?”
“有,有。”乐师说道:“医学院里,别的不多,白被单比较多,勤务楼这次没有遭灾,物资都在,我们晚上把操场上给铺上白被单……总比光躺在地上强。”
“棉絮呢?”
“棉絮,床数不够。”乐师说:“不过我们可以优先提供给老弱病残——”
“也行。”周玄又说道:“今晚上,你和彭兄都出点力气,别让冷风吹起来。”
明江府已值深秋,到了夜间,便冻得人直打摆子,百姓又在操场上过夜,除了薄薄被单,便没有其余的御寒之物,若是温度降下来了,不少人都熬不过一个晚上。
所以,周玄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彭升、乐师,两人同时以神明之力,控住气温,保证温度暖和。
“交给我们。”
乐师应了下来。
……
夜已深沉,明江府的灾后,迎来了第一个月凉如水的深夜。
慧丰医学院规模极大,光是大型操场,就有十来个,此时,这些操场上,铺满了白色的被单,
吃过了饭的老百姓们,便都躺在了被单上,鼾声四起。
有人睡得着,同样有人睡不着。
有些本就是邻居街坊的,躺在一块儿,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唉,那个大先生,还真是信得过的,说给我们弄粮食,真给弄来了,说给我们安排住处,真给安排了。”
“谁说不是呢,那大先生,瞧起来年轻,做事真是靠谱,但就是这一层被单,难以御寒,我有肺病,也不敢睡,不然受了冻,明天保管得发病,用不了几天,就得归西喽。”
“咱去找找大先生吧?你这病严重,看能不能给安排个暖和点的地方……他挺好说话的,咱们去好好求求,没准他真能安排。”
“不去了,不去了——我都听说了,大先生原本就不是我们明江府人,他已经为明江府做得够多了,为了我这么一个补鞋匠,专门再去叨扰他,不好哟。”
李鞋匠连忙摇着手,说道。
“你补鞋咋了,大先生都说了,一个都不能少……你要是不敢去,我替你去。”张婶怀里抱着熟睡的孙女,作势要起身,
偏偏就在这时,也不知道哪里吹过来一阵暖风,吹得李鞋匠先是觉得身子有些难受,难受过了,便是通体的舒畅。
“哎哟,这哪儿来的热风?”
李鞋匠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找到热风的来源,
倒是张婶怀里的小孙女醒了,她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道:“奶奶、李叔叔,你们瞧,那月亮,像不像一个小太阳?”
“啊?”
李鞋匠、张婶都往天上瞧去,这一瞧,还真是,天上的月亮,不再是冰冷的色调,而是像有钱人家的电灯泡似的,橘色的,散出来的光,一瞅都觉得暖和。
“不冷了,真不冷了。”
李鞋匠将裹得紧紧的被单给松开了一些,暖流更加惬意的缠住了他,缠得他浑身暖融融的。
“想起来了,怪不得大先生说过,今天晚上不会冷——他真是神通广大,把月亮变成了太阳……”
李鞋匠,痴痴的笑了起来。
张婶也笑,说道:“大先生说一个都不能少,那就一个都不能少,还肺病?小李,把心揣肚子里,睡觉。”
“睡觉,睡觉。”李鞋匠伸了个懒腰,躺成了个“大”字。
他只觉得,明天依然有希望。
希望充盈,反而让他睡不着了。
“张婶,你说咱们得想个办法,感谢感谢大先生。”
“咋感谢啊?”
“你不是会说媒吗?看那大先生年纪轻轻的,身边也没个婆娘,你给他说一门?”
“我能说上啥亲事,东头端茶盘的玉姑娘、西头老驴贩他家的闺女……这大先生都瞧不上啊。”
“那谁说得好,万一大先生瞧对眼了呢?”
“也是,赶明儿,我给做做媒,我使出我最大的能耐,把瑞兴茶楼老板的闺女,介绍给大先生……”
两人其实也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大先生真要想找姑娘,明江府的大家闺秀能把他家的门槛踏破,哪需要什么茶楼闺女。
只是两人就当个乐子唠呗,这一唠,反而把周围好些人都给笑醒了。
“哈哈,大先生对我们明江恩重如山,你们又是给他介绍驴贩闺女、又是介绍端茶盘的玉姑娘。”
“那玉姑娘我还见过,麻子脸呢……”
“哎呀,张婶,你这都啥啊?恩将仇报啊。”
“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了起来,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灾后的紧张、肃杀的气氛,大家比平常在家里唠嗑还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