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起摇了摇头,挡在李北玄面前,说道:“你现在再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李北玄一怔,下意识皱起眉头:“为什么?”
而赵孟起望着他,缓缓说道:“李通古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
“他在刑部干了多少年?从员外郎一路爬到尚书,案子他见得多了,流程他比我们都熟。”
“咱们现在能看出问题,他会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赵孟起冷笑一声,对李北玄道“头儿,你和李通古的私交不错,虽说不至于交心,但也不是生分之交。”
“以他那个性子,若只是一般案子出问题,或者是某位主事以下的办事不当,他哪怕碍于身份不明说,也一定会有暗示,起码会提醒你一句,给你个眼神。”
“可他没有。”
“这就说明两个可能。”
赵孟起抬起食指,竖起一根:“第一,他不想说。”
随后又竖起第二根:“第二,他不能说。”
“他如果是第一个,那就是站队问题,是他选择不插手,或者索性默认了某些操作,但这不太可能,李通古虽然不是孤臣,但他是皇权派的,他是我二哥的铁杆,他没理由害你。”
说到这里,赵孟起的语气沉下来:“那排除掉第一个选项,就只剩第二个了。”
“李通古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不能说。”
“而若是不能说,那说明,这案子已经绕过了他这个刑部尚书,直接被按了调度流程。他知道流程不对,但没有插手的余地,只能照章办事,甚至连声提醒都不能给你。”
听到这里,李北玄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他不是不懂,只是一时情绪上头,想要回去问个明白。
但赵孟起这番话,无疑是当头一盆冷水,把他从怒气与懊恼里,迅速拽回了现实。
李通古的性子他清楚。
这人老成持重,极少干越线的事,却也不是那种一看见问题就选择睁眼瞎的软骨头。
若他连点暗示都没给,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这案子,根本不是他主导的。
甚至极可能是被绕过、被架空了的。
有人绕开了刑部尚书,绕开了正常流程,直接把人送进了天牢。
谁?
赢高明?
不是李北玄戴有色眼镜看待赢高明。
但有理由,有能力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他老哥一个了。
“是那位干的?”
熊战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东宫的方向。
而赵孟起闻言,没有说话。
半晌后,才摇了摇头:“也……不太可能。我那大侄儿最近老实的跟鹌鹑似的,而且你们也知道,他嗑五石散都快把脑子嗑傻了,这种局,他不一定能布的出来。”
听到这话,李汉升一下子就乐了。
看着赵孟起道:“老赵,你该不会要袒护你亲戚吧?”
“谁要袒护那个傻逼啊?”
赵孟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就是单纯觉得,以他的脑子干不出来这事儿。”
说罢,赵孟起耸了耸肩,对李北玄道:“头儿,这事儿就交给我去查吧,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
“那就麻烦你了,老赵。”
李北玄点了点头,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而赵孟起离开后,屋内气氛稍微缓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缓了一些。
因为这场风波并没有结束,甚至连开端都算不上。
张子龙从角落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说道:“我去找梁卓的书童和仆人。太学里我有几个线人,让他们帮我盯一盯贡生之间的来往,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
“我和老马一起。”王云长道,“南市那边我熟,我们从他买完糕点之后的行动轨迹下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往回倒,看他都接触过谁。”
马翼德也点头:“我去查青楼那女子的底细。这年头,青楼女子也不一定干净,万一那姑娘是被人买通了,那这线也不能放过。”
而熊战挠了挠头,犹豫了半晌后才道:“那……那我是机动部队?那里需要去哪里?”
“行,这位置适合你。”
李北玄一乐,随后又冲几个弟兄拱了拱手:“那就麻烦你们了。”
“头儿你跟咱们客气个叽霸毛啊!”
几人纷纷摆手,随后各自离去。
而李北玄也离开了烈记行货,回到了蓝田。
然而,他们这边虽然暂时没什么动作。
但幕后之人,却没打算给他们查案的时间和机会。
就在案发的第三天清晨,长安城的风,忽然变了。
执失烈这案子,知道的人一开始并不多。
甚至民间那边都没传出过什么风声。
但今日一早却仿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