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宣判。
是来自地狱深处,一个开国帝王,不带任何感情的,最终审判。
杨涟,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他“扑通”一声,不是跪倒,而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他知道,全完了。
跟太祖爷讲道理?
跟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靠杀人当上皇帝的马上天子,去讲什么仁义道德,祖宗之法?
那不是脑子有病,存心找死吗?
人家自己,就是最大的祖宗!
人家说的话,就是这大明朝,最大的法度!
这还怎么玩儿?
没法玩儿了,这牌局,已经彻底没法玩儿了。
赵凡舒舒服服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这帮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个个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文官们,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这第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朱元璋这张王炸一丢出来,效果拔群,直接就把这帮人脆弱的心理防线,给炸了个稀巴烂。
他们赖以为生的骄傲,他们奉为圭臬的信仰,他们最大的倚仗,现在,通通都没了。
剩下的,只是一群瑟瑟发抖,待宰的羔羊。
“行了,岳父。”
赵凡终于开了口。
“气也出了,威也立够了。”
“差不多,也该谈点正事了。”
他轻轻拍了拍龙椅的扶手。
“这间屋子啊,虽然是破了点,但好歹,架子还在。”
“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把这破墙给推倒了,而是把它重新装修一下,让它变得更好看,更结实。”
朱元璋收起了满身的煞气,想了想,点了点头,走回到赵凡身边。
他也清楚,光靠杀人,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想当年,他杀的贪官还少吗?
结果怎么样?
人头滚滚落地,可没过几年,新的贪官又跟韭菜似的,一茬一茬地冒出来。
问题的根子,出在制度上。
“都起来吧。”
赵凡对着底下,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
那帮瘫跪在地上的官员,就跟听到了天大的赦令一样,一个个颤颤巍巍,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再也不敢抬头,去看龙椅上的那两个人。
开玩笑。
一个是能决定他们是生是死,是升是贬的活神仙。
另一个,是能决定他们家祖坟风水好坏的真祖宗。
这神仙加祖宗的组合,谁惹得起?
“今天,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主要呢,是想宣布几件事。”
赵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清晰地回响着。
“从今天开始,我,赵凡,将代天子,监理朝政。”
“简单点说,就是我说的话,从今往后,就是圣旨。”
“谁赞成?谁反对?”
底下,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反对?
拿什么反对?拿自己的脑袋吗?
“很好,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
赵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我们就来说第一件事。”
“现在这大明朝,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他像个私塾里的先生,慢悠悠地提问。
底下,依旧是没人敢吱声。
“是没钱。”
赵凡自问自答。
“国库里,穷得连给京城里这帮官老爷发工资的银子都快拿不出来了。”
“那为什么会没钱?”
“因为该收的税,一分都收不上来。”
“不该收的那些苛捐杂税,却比牛身上的毛还多。”
“那么,全天底下最大,最多的那些好地,都攥在谁的手里?”
他的目光,不轻不重地,扫过底下的文官集团,尤其是在那些东林党的大佬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在你们,这帮所谓的士大夫,所谓的乡绅大族的手里。”
“你们占着全天下最多的田,却交着最少的税,甚至干脆就不交税。”
“凭什么?”
“就凭你们比别人多读了几年圣贤书?就凭你们能考上个功名?”
“这天底下的好事,还能都让你们这一个群体给占光了?”
他站起身,走到丹陛的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殿下这群人。
“所以,新政第一条。”
他看着底下这群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清丈田亩,彻查隐户,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
这十六个字,像是十六颗炸雷,接二连三地在太和殿里炸开。
整个大殿,瞬间就炸了锅。
这动静,可比刚才朱元璋自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