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羽毛似的,飘在地上。
可就是这根羽毛,却像一道滚滚轰雷,在死寂的乾清宫里炸开了。
在场的人,全听见了。
也都听懂了。
李选侍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血色,“唰”的一下,没了。
惨白。
一种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惨白。
她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下去。
“皇……皇上,您……您说什么呢?”
“臣妾……听不懂。”
还想装。
还想用她那套柔弱可怜的戏码蒙混过关。
以前,这招好使。
朱常洛心软,耳根子也软,只要她一哭二闹,掉几滴眼泪,天大的事儿都能过去。
可今天,不一样了。
朱常洛的眼神,冰冷。
再没有半分往日的怜惜。
只有,被背叛后的死寂。
“听不懂?”
朱常洛撑着身子,硬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动作很慢,很吃力,像个生了锈的木偶。
但他还是坐起来了。
腰杆挺得笔直。
那股子属于帝王的威严,竟然又在这具破败的身体里,重新燃了起来。
“那朕,就让你听懂!”
他抬手,指着赵凡手里的空碗。
“这碗饭,朕吃了。”
“朕这一个月,看见什么都想吐,水米未进。”
“可这碗饭,朕吃了不但没吐,还想吃第二碗,第三碗!”
“你说,为什么?”
李选侍拼命摇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臣妾不知,臣妾愚钝!”
“你不是愚钝,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朱常洛的声音陡然拔高。
“因为你给朕吃的那些狗屁仙丹里,有药!”
“一种能让人的五脏六腑慢慢衰竭,断绝食欲,活活饿死的毒药!”
“而上仙的饭里,有解药!”
“现在,朕全明白了!”
他死死盯着李选侍,眼神像是要活吃了她。
“为什么?”
“朕待你不薄吧?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
“朕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
“你为什么要害朕?!”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大锤,狠狠砸在李选侍心口。
她,崩溃了。
知道自己完了。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事实面前,就是个笑话。
但她不甘心!
凭什么就这么输了?!
她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疯狂和怨毒。
“为什么?!”她疯了似的尖叫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朱常洛,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我十五岁跟了你,到三十五岁!整整二十年!”
“给你生儿子,给你打理后宫!”
“我这辈子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你!”
“可你呢?给了我什么?”
“皇后的位子,给了那个死人郭氏!”
“太子,立了朱由校那个黄毛小子!”
“我呢?我儿子呢?”
“就因为我出身卑微,我爹不是朝中大员,我就活该当你的玩物?我儿子就活该一辈子看人脸色?”
“凭什么?!”
她指着心口,状若疯魔。
“我不服!”
“你不给,我就自己拿!”
“你死了,我儿子就是皇帝,我就是太后!”
“这大明江山,就该是我们母子的!”
“我有什么错?我没错!!”
这番话,理直气壮,声嘶力竭。
好像她谋害亲夫,图谋篡位,反倒是天经地义。
乾清宫里,一片死寂。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给干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朱常洛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你这个毒妇!”
“无耻!无耻至极!”
他想发火,想下令把这疯婆子拖出去千刀万剐!
但他妈的,他没力气了,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
朱元璋动了。
他只往前踏了一步,就站到了朱常洛的床前。
他一句话没说。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李选侍。
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看死人的冷漠。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砺出的,对生命的绝对漠视。
仿佛在他眼里,李-选侍已经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