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了的邢策安如释重负,用盾牌稳住身形,大口喘息道:“谢了。”
冷双儿立剑在他身前,雪白粉嫩的脸蛋上并未流露出一丝得手的喜悦,只是淡淡道:“扯平了。”
“不肯说吗?”灰衣人揉了揉眉心,低头看了看开裂的银丝手套,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意,“真麻烦,一起杀了吧!”
邢策安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筋骨,取回那柄云渊枪,右手持盾,左手握枪,沉声道:“我们联手对付他。”
冷双儿手握长剑,侧目应道:“好。”
----
南宫少卿越过央州城那片已经化作废墟的街道,捂住胸前的伤口往那座巍峨的青灰大山逃去。
一路上胸口不断溢出点鲜血暴露了他的痕迹,芒稻城内巷子一战他虽成功阴了那胖头陀一把,却不料一路动静还是引来分布在城外驿道的摄武营高手,四名一品高手展开星夜追杀,动用了压箱底的刀法“神游雷霄”困住大种马后,南宫少卿又与四人大战,成功斩杀两人,不过也付出了被其中一人一剑刺穿胸口的惨痛代价。
现在暂时借助山林地形甩掉另外两人的跟踪,可他很快察觉到了那一道恐怖的气息已经重新逼近了通天山脚,且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强烈战意。
南宫少卿呼吸沉重,从未觉得这条上山的道路如此艰难。
这条年少时往返无数次往往能如履平地的天山山道在开春以后仍然被冰雪覆盖,越往上走越发感觉体内的寒意渐重。
白衣已被鲜血染红的南宫艰难拾级而上,来到那个“浩瀚如剑林”的灵剑泉水悬崖处,曾经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瀑布已冻结成了几条沟壑明显的冰川,隐藏于冰川里那个用剑之人早已不在人间。
山腰处的鸟林爆发出一阵惊叫,显然有不速之客闯入小家伙的家园,没等南宫少卿转移阵地,就见通天山后山的密林里泛起一阵冲天火光,将天边云朵都烧红了。
南宫少卿紧紧咬着牙关。
这群混蛋!
找不到人就放火烧山吗?
南宫少卿极力压抑着怒意,终归没有意气用事,以他现在的状态碰上那个已经开始显露杀机的胖子,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他视线往东侧山麓望去,那里不远处有座山院曾是外公和百里家族族人的居所,自己旧时在山上练剑的时候也在那里住过,倒是座僻静祥和的隐世良居,可惜现下实在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山顶外公常待的凉亭风光不错,可看尽南朝三山五岳,可没有丝毫据守之地,山上的通武阁是南宫习武之地,武学秘籍随着百里家族的迁徙而被搬空,就是一座空楼唯一的据守点还真是只有那片连接群山的浩瀚密林,随着一把雄起的大火,令南宫据林拖延的战术成为了空谈。
只有真正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心境陷入荒芜才有机会春风吹又生!
南宫少卿盘膝坐在泉畔山头,眉心不断泛起紫光,五指并拢伸手往天空一探,云端有白鹤翩翩飞舞!
密林火海中里的三个杀手猛然抬头,感觉到天边那股磅礴的剑气,其中两名一品高手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这股剑气毫无疑问是来自南宫少卿,可他那枯竭的内力怎么可能重新焕发出如此璀璨生机呢?
那个臃肿的胖和尚沉默许久后,讥笑道:“余游,齐嘉节,不要这小子被骗了,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这也意味着他已经彻底穷途末路要与我们决一死战了。”
那两个杀手瞬间如释重负,他们清楚地知道这类高手回光返照的下场,强行将气机扭转经脉短暂攀登回武道巅峰,若无强大内力顶着丹田逆行倒施,轻则从武道高手彻底沦为废人,重则当场殒命,死状凄凉。当即两人对视一眼,心神领会地决定要争抢这份头功,脚尖一点争先恐后掠向剑气盈满的方向。
胖头陀从腰间摘下那壶不知道打哪顺来的青田酒葫芦,拎在指甲旋转把玩,不紧不迫地从火海中走出。
姓余名游的年轻人是淮南道那边的有名剑客,剑术卓绝,曾前往北陵剑都问剑,被四大剑宗之一的萧如剑指点过,既见识过南宫祭出的仙人一剑击杀了那成名已久的剑豪申屠焱的壮观场面,也没有错过白衣剑客借剑都众剑客之力布下三千剑阵击碎北陵朝廷的野心,对于南宫少卿的剑他心向往之,渴望与他比剑,更希望踩着他的肩膀扬剑客威名!
那个姓齐的一品中年刀客也是这般,只不过他的心机更是多了一份隐秘,除了借南宫的刀砥砺精进自身刀法之外,更是要为那个相识二十年的好友复仇,就在刚才的追杀中他的好友被南宫打断咽喉,凄然而死,前不久二人共同被秦御池的摄武营招揽,说好了要一起登顶武评,哪想还是在领了任务后出了意外。
中年刀客悬刀“望江水”,年轻剑客佩剑“蝉尽死”,俱是天下一等的杀人凶兵,一刀一剑同时出鞘后,来到泉畔见到那个白衣男子独坐山头,只见那张冰冷俊俏的脸上丝毫没有了先前逃亡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