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尧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宗老,轻声道:“您要和我讲道理?”
大宗老见震慑不住,心底也闪过一丝无奈,遂降下调门,厉声道:“难道这世道已经到了可以不讲道理的时候了吗?”
崔尧颔首,只见他端坐起来,继续答道:“若是门阀之中可以讲道理,也好,那咱们就讲讲道理!
晚辈敢问,今日之事可是某家求来的?
这劳什子家主之位,真当晚辈稀罕不成?不过是一艘破船罢了,也就尔等把这破位子当个宝。”
崔尧见大宗老闪过怒色,闻言就要起身开骂,遂抬手止住,继续言道:“大宗老莫要着急辩驳,总要等晚辈说完不是?”
大宗老强压怒火,运了运气说道:“好,老夫就听你如何掰扯!”
崔尧见此人涵养还不错,遂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才继续说了起来。
“纵观历朝历代,我中土文明一向以农耕为主,集群耕作,靠天吃饭,故而自然是习惯抱团取暖,或以家族为中心,或是以领袖为头领。
渐渐的,也就形成了所谓宗族、结社。
历尽千年,有的团伙抓住了时代的风口,攫取了可以安身立命的财富以及资源。于是在越发庞大,门阀或是部落,乃至国度也就渐渐成形。
不过幸运的总是少数派,多数团伙还是在岁月的冲刷下,被风吹雨打去。”
大宗老听的不耐,于是打断道:“你这小儿到底要说什么?”
崔尧笑道:“你看,你又急。好吧,我长话短说行了吧?
所谓门阀,不过就是走到尽头的宗族,若没有化家为国的心思,便是再如何发展,也不过就是不断地开枝散叶,渐行渐远。
所以,某家一直以为门阀,是注定没有未来的,即便它已经传承了千年。”
崔昊听得有些眼热,遂插言道:“好孙儿,莫非你有化家为国的心思?”
崔尧苦笑道:“爷爷,你莫要扰我心境,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真不配啊。”
“欸?怎么就不配了?他陇西李做得,缘何我清河崔就做不得?”
崔尧耐心解释道:“民心呐,我的爷爷,再说我岳父他那一支和陇西李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待商榷。
抛去这些,高祖起兵之时是什么态势?隋末风雨飘摇,十八路反王你方唱罢我登场,九州离散,动荡不安。
百姓苦不堪言,所谓乱世人不如狗,李唐恰如天命所归,终结乱世,宇内一清,这是有大功德的!
故而民心在唐,天经地义,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倒不是那愚忠的家臣,可违背天下大势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做的。”
崔昊委婉的说道:“其实如果要乱起来,也不难的。”
崔尧苦笑道:“何苦给自己上难度?再说……以乱民心为筹码,恕孙儿说句实话,某家不屑为之。”
崔昊颇有些遗憾,喃喃道:“行吧,谁让他李家得了天时、地利、人和呢,命不可违,爷爷不说就是。”
大宗老敲敲桌子,看着这大逆不道的爷孙俩,提醒道:“莫论其他。”
崔尧回首:“好!继续说回来。
如今的态势,我也不知尔等到底清楚不清楚,七大门阀,除了清河崔氏,剩下六家之中,太原王氏已经是吾之助臂。
前不久,博陵崔氏也有倒戈的倾向,如今我与崔侍郎,也就是博陵家主崔民干有了初步的接触,目前来说,相处的还算愉快。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投的比较干脆,某家只是付出了一丁点利益,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上了船。
我这么说,大宗老,你可理解?”
大宗老看看崔昊,又看看崔尧,不确定的说道:“你?还是你爷爷?”
崔尧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某家!”
崔昊也点了点头,当初谈判的时候,确实是他亲自谈的,可用的筹码却是孙儿崔尧的筹码,故而将本求利,得到的利益果实自然也是崔尧的,这点崔昊自然心里有数。
大宗老顿时怒气尽消,暗道,原来如此!这一切说到底,其实就是博弈的双方,实力根本就不对等啊。
崔尧说道:“如此,想必您也能理解晚辈了。
我就想问一句,他们凭什么?在长安、在我府上、在我的地盘对着我大放厥词,还想鼓噪众人压我一手,他们是怎么敢的?
说实话,我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们当真是活腻歪了吗?”
崔尧轻笑,遂接着说道:“还是说,他们当真以为这么个家主的位子,就能拿捏住我呢?”
崔尧端起茶水啜了一口,又微笑道:“可我呢,当真不在乎呢。
今时今日,我唯一在乎的是我的人设还有威势。
人设这个词,或许大宗老不理解,你可以理解为,我崔尧历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