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一圈,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两个月前那桩事,各位兄弟怕是没忘吧?大哥的亲侄儿古山海,那小子仗着自己的身份,简直无法无天!当时弟兄们正在校场操练,他倒好,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闯进随军家眷的营房,强占了人家清白女子!”
“那女子的丈夫是咱们营里的老兵,拼了命从操练场跑回来理论,结果呢?”络腮胡头领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古山海不仅毫无惧色,反倒让人把那老兵捆了,直接吊在军旗杆上!六月的太阳毒得像火,就那么把人吊在那儿,不给水不给粮,活活晒了两天两夜,最后……最后人就那么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那老兵跟我同乡,当年一起投的军,出生入死多少次都挺过来了,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这事儿当时在狼军里闹得多大?弟兄们私下里议论纷纷,个个都寒了心啊!咱们当兵的,抛家舍业图个啥?不就图个公平,图个能让家里人安心吗?可出了这种事,连个公道都讨不到,谁还能甘心卖命?”
这番话一出,帐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声,不少头领脸上都露出愤懑之色,看向古渠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
帐内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干柴,愈发炽烈。一名面色黝黑的头领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这还不算完!古大哥,您那位表兄做的事,简直是人神共愤!”
他咬着牙,语气沉重:“前阵子咱们在山下扎营,他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因为听人胡诌了几句,就对‘婴孩的味道’起了邪念。结果呢?他竟找到营里一位怀有身孕的妇人,光天化日之下……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人活活开了腹!”
这话一出,帐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随即爆发出更甚的哗然。那头领喘了口气,声音发紧:“咱们狼军虽说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但何时做过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老百姓本来就怕咱们,经他这么一闹,十里八乡的人提起咱们狼军,哪个不是又怕又恨?这名声,全被他给败光了!”
紧接着,左手边一名瘦高个头领也按捺不住,接口道:“我也说件事。前几日在营中巡查,我不小心踩了一位妇人的衣角,谁料她当即撒泼打滚,说自己是古大哥您的亲姐姐,指着我的鼻子就要让人砍断我的双手!”
他冷笑一声,满眼讥讽:“后来旁人说我是头领,她才悻悻作罢。我原以为这等事您得知后会秉公处置,便如实禀报了,可您呢?只让手下送了几十两银子过来,就让我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古大哥,咱们是军营,不是谁家的后花园,哪能任由您的亲眷如此仗势欺人?弟兄们看在眼里,心里能服气吗?”
一声声控诉如同重锤,砸在帐内每个人的心上,原本还存着几分犹豫的头领们,此刻也纷纷变了脸色,看向古渠帅的目光里,不满与失望愈发浓重。
帐内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那些积压已久的怨怼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古渠帅端坐在主位上,起初还强作镇定,指尖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腰间的佩刀,指腹在冰冷的刀柄上反复摩挲。听着听着,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黑,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这些事,有的他确实知晓,当时只当是自家亲眷一时冲动,或是底下人小题大做,便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有的却是头一回听闻,那些荒唐到令人发指的行径,让他耳根发烫,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地喘不过气。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却没带来半分暖意,反倒让那股憋闷更甚——原来在自己眼皮底下,族人竟荒唐到了这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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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朗科始终没发一言,只是端着茶杯,指尖轻轻划过高脚杯的边缘。他默默听着众人的控诉,目光在古渠帅紧绷的侧脸与云游平静的神色间流转,心中不由暗暗摇头。
说起来,古渠帅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当年领着弟兄们在乱军里杀出一条血路,几次险象环生都凭他的决断化险为夷,这份魄力确实让人佩服。可他最大的软肋,便是对族人太过纵容,仿佛只要沾着点血缘,做什么都能被原谅。那些亲眷也正是摸准了他这点,才敢在军营里横行无忌,把规矩视若无物。
军中人心里早就积了不满,只是先前没人敢挑头,如今有云游这边的人一牵头,那些怨气自然就像野草般疯长起来。朗科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的残茶一饮而尽——古渠帅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这么多头领倒戈相向,说到底,还是被那些不知收敛的族人拖了后腿啊。
帐内的声讨声稍稍停歇之际,左侧一位与古渠帅同乡的头领猛地站起身,双手按在桌案上,沉声道:“各位弟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目光扫过那些控诉的头领,语气带着几分不平:“古大哥这些年为了咱们狼军,哪一天不是天不亮就起,深夜才歇?营里的粮草调度、防务安排、弟兄们的饷银军械,桩桩件件都要他亲自过问,一天下来累得直不起腰,哪还有精力时时刻刻盯着族里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