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李芳远说话始终不急不缓,时刻保持着一国之君应有的沉稳气度。然而,当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被带到此处,他那一直坚守的心理防线终究还是崩塌了。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怪不得那时自己要带着黄喜一同离开,黄喜却坚决不答应,还口口声声宣称是为了百姓着想。可如今再看,黄喜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悠然自得地在朱高煦身旁溜达。此情此景,让李芳远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早就心怀不轨,做好了投敌叛国的打算。李芳远心中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对黄喜的背叛感到痛心疾首,同时也对自己未能早些识破他的真面目而懊悔不已。
黄喜此刻满心都是错愕,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原本听闻李芳远被抓,他念及好歹曾有过君臣之情,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前来探视一番。哪曾想,刚一露面,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李芳远骂得狗血淋头。
黄喜心里那叫一个委屈,脸上的皱纹因极度的无奈和难过都紧紧拧成了一团。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瞅着李芳远,眼中满是受伤与不解。就这么僵持了一阵,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顺着他那布满沧桑的脸颊缓缓滑落。
他一边抬手颤抖着擦拭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一边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悲戚开口说道:“真没想到,在陛下您的心里,老臣竟然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这腊月里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都不如陛下您刚才说的那些话让人觉得寒冷刺骨啊。罢了,罢了,老臣也实在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既然陛下您如此不想看见老臣,那老臣这就走便是了。”说罢,他微微颤抖着身躯,转身作势欲走,那背影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
朱高煦一脸无语地仰头望向天空,眼神中满是无奈,压根就不想搭理黄喜。他心里暗自腹诽,这家伙可真是个人才啊,说哭就哭,如此精湛的“演技”,要是不去当演员,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哼!”李芳远面色如霜,冷冷地哼了一声,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黄喜深深的厌恶。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的话,在某些细节上可能不太准确。但黄喜此刻却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朱高煦身旁,这情形再明显不过,黄喜显然已经背叛了高丽王朝。在这种情况下,李芳远又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看呢?
“大王误会了呀,”闵郡满眼悲怆,目光紧紧锁住李芳远,缓缓说道,“我是带着家中兄弟,一路朝着汉阳赶去,本想着能助大王夺回汉阳。哪料到,在途中恰好碰到了二皇子,然后就被抓了。裪儿的情况也是一样啊。”闵郡说着,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微微颤抖,满是无奈与委屈。
这些日子,朱高煦一直对周边的朝鲜残军发起攻势。闵郡他们几人,实在不忍心对自己的同胞下手,所以一直躲在囤积物资的地方,没有轻举妄动。与此同时,他们的心里对身处庆源镇北面的李芳远还抱有一丝期待,想着若是李芳远能够重整旗鼓,再次杀回来,说不定就能扭转局势,那该多好啊。
然而,此刻亲眼看到李芳远如此狼狈不堪,整个人心灰意冷地站在众人面前,闵郡心中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她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心中仅存的那点光亮也彻底掐灭。以至于在和李芳远说话的时候,她根本无法抑制心中涌起的悲哀,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沉重的枷锁,透着深深的绝望。
李芳远没再继续纠结黄喜的事,毕竟如今自己已然战败,事到如今,多说又有何用呢?他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放置在李裪的头顶上,动作里满是为人父的慈爱与关怀。随后,他望向闵郡,神色平静却难掩眼底的担忧,开口问道:“李褆,李补两人呢?”
李褆和李补,是李芳远与元敬王后另外的两个儿子。回想起当时,局势急转直下,败退的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王城之中更是一片混乱,到处充斥着喊杀声与哭嚎声。李芳远深知,在那样的险境下,将孩子带在身边实在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可能让孩子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当他决定从汉阳城撤离时,只能匆忙让人去通知妻儿们各自想办法逃散,而后便先行离开了。
此刻,亲眼见到李裪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李芳远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然而,对另外两个孩子的担忧,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促使他迫不及待地向闵郡问起李褆和李补的下落。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闵郡,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第一时间捕捉到关于孩子们的消息,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与不安。
闵郡满脸愁闷,缓缓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说道:“我也没见到他们二人啊。当初王宫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李芳硕的人在肆意妄为。我派去他们宫殿找孩子的下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