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万籁俱寂,皇宫里却是一派灯火通明。
庸坤宫里,随旁伺候的奴才都被遣到了外头去,房间里只有裕贵妃和沈嘉母子二人相对而坐。
空气静寂,拖着冗长的沉闷。
裕贵妃金色护甲收于身前,手拿长剪,拨弄着身前矮盆里葱葱绿植,将不规则的枝条剪掉。
“嘉儿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裕贵妃雍容开口,语态微懒。
“母妃,相府的事想必您都知道了吧。”沈嘉小心瞧着自家母妃的表情,继续说道,“如今太子风头愈盛,若是再让他倚上张家,他的太子之位便再无人能撼动了!”
“就这件事?”
“母妃,您让儿臣拉拢朝臣,儿臣做了。您一让儿臣等,儿臣也等了。可如今太子势起,儿臣不能再等了。”
“嗯,本宫知道了。”裕贵妃气色平和,看不出情绪。手中长剪咔嚓一声剪断一根碍眼嫩枝。
“母妃……”沈嘉还想说什么,
“嘉儿,你要时刻记得你是长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沉得住气。”裕贵妃说着视线从绿植上挪开,看向沈嘉,“有本宫在,你怕什么?”
……
与此同时,翊霄宫。
柔妃手拿密信一封,快速浏览而后微微一笑,将信纸卷起,递向燃着的烛火上,而后将燃着信纸丢到灰坛里化作一团灰烬。
“陛下今晚翻了谁的牌子?”柔妃烧了信纸,缓缓开口问。
“回娘娘,陛下翻了良妃的牌。”绿柚恭敬回道。
“良妃……本宫都快忘了后宫还有这么个人了。”柔妃轻笑,拿起一旁小铲,将信纸灰烬一点点压平,填进香灰里。
“都沉寂那么久了,何不一直安生下去。这会子跳出来,是怕别人忘了她还有个儿子吗?”
柔妃嘴角微咧,手中小铲往香灰里一戳,在刚刚填平的香灰里戳开深深一道沟。
“取本宫的五彩宫衣来。”
……
与此同时。
普宁宫上上下下严阵以待,欢天喜地。
自从皇后娘娘去后,自家娘娘整日诵经礼佛,再无心争宠。初时陛下还念着五皇子念着娘娘,常来普宁宫坐坐。可自从柔妃诞下十三皇子后,皇上一颗心都扑到了翊霄宫去,来普宁宫的次数便愈发少了,最近甚至有半年不曾踏过普宁宫的门了。
红巧是良妃身旁的大丫鬟,实在看不过自家娘娘受这委屈,所以前几日她偷偷给太监总管安公公塞了银子,没想到今日便得了陛下翻牌的好消息,
良妃得到消息一早便精心打扮好了,还亲自下厨为皇上做了最爱吃的锦玉酥仁饼。
“陛下到哪儿了?”良妃立于宫门口,翘首以盼,仪态端庄,手中那方搅烂的帕子却泄露了她内心紧张。
“小允子说陛下已经出了御书房,这会儿正往过来呢。”红巧见自家娘娘这般期待模样,不禁轻笑,“娘娘,您还是进屋侯着吧,陛下来了奴才们会通传的。”
“也好。”良妃点点头,同红巧回了屋里去。
房间里,一方角桌上摆着精致小碟子,碟子里一摞锦玉酥仁饼摆放齐整。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的花灯已经换了三盏,她仍没能等来那句久违的“皇上驾到。”
“娘娘,您且歇下吧。”红巧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劝道。
“本宫不累,再等等吧,陛下许是有事耽搁了……”
“娘娘~皇上在来的路上被柔妃截到翊霄宫去了。”红巧咬着下唇,不甘的道。
“哦。”良妃闻言应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无须伺候了。”
“你们都退下吧。”
“你且去门外候着。”
“是。”
一众奴才悉数退走,良妃才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书册。书册打开,里面夹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四个大字母妃亲启。
良妃拿着那封印,面色微沉,然后提笔回书一封,封好,才将红巧唤了进来。
“将这封信给厉儿送去,现在就去。”
“是。”
那封信里其实只有一句话皇儿,切不可轻举妄动乱了分寸。
良妃站在窗前,望着漫漫黑夜,面色愈沉。如今太子势起,务必有人眼红。沈嘉有代掌后宫的裕贵妃撑腰,沈钰和沈褚有宠妃柔妃撑腰,且由他们去争好了。
她这个失宠的良妃,连见一见自己皇儿的权利都没有,哪有资本与她们争啊。
红巧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良妃一个人,那个柔弱温婉的良妃沉下脸来,爬了一层冷冽阴鸷。
柔妃,裕贵妃,太子,你们想要的风头都给你们。
……
霄翊宫里。
身着五彩宫衣的柔妃坐在皇上身边,为他剥着进贡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