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却是大多数人都忽略了的——
那些官员虽被降职或勒令致仕,却无一例外都留在了京城。
换句话说,他们随时都有复起的可能。
更何况,太子殿下自出生起便为储君,这么多年的经营,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原因,他就是无条件相信,太子殿下会是最后的赢家。
“太子殿下,太子妃,天色已晚,下官先护送您二位回宫吧!”
他赶在于韶开口之前,不失时机的想将这个表现的机会抢过来。
于韶出自将门,不缺这点功劳。
可他不一样。
他是寒门之子,考中进士后因着朝中无人,多年来都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上,不上不下。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太子殿下看重,自然要趁热打铁。
云顼何等聪明,一眼便瞧出了他的小九九。
“不必了。”
“赵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写奏章,向父皇呈明案情吧!”
追名逐利本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若太过精明,将心思用错地方,本末倒置,就不好了。
听出云顼话里的敲打之意,赵德业心中一凛,再不敢得意忘形,乖乖退到了后边。
于韶见四周都是御卫,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想着还有巡街的职责,他刚要上前告退,不想一名士兵忽而小跑了过来,低声禀道,“大人,您府里来人了。”
乌云袭来,遮住了漫天皎洁的月光。
于韶下意识皱眉。
“人在哪里?”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回那个家。
任职宁家军的时候,他在军营与士兵同吃同住。
如今调到了侍卫步兵司,他就用积蓄在外面买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小院子。
所以此刻他很难猜到,那个他名义上所谓的父亲,找他会有什么事。
“就在外面巷子口上。”
那官兵神色有些同情,但还是如实相禀,“来人说,府内出了些变故,您的母亲,恳请您务必回去一趟。”
于大人自幼受继母苛待,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如今只怕又要寻他的错处了。
于韶眸色瞬间变冷,几乎是本能拒绝,“告诉她,我今日当值,没空回去。”
从小到大,为了给她亲生的儿子铺路,她使了多少绊子在自己身上?
如今他已主动退让,她竟还要来纠缠?
官兵领命而去。
但没多时,一名管家装扮的年长男子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完全不把在场官兵放在眼里。
之前的兵丁跟在后面,一脸惭愧的告罪,“回大人,他执意要进来,属下没能拦住。”
其实哪里是拦不住,无非是担心误了于府大事,事后被迁怒。
毕竟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家人。
那管家一见于韶,顿时激动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大少爷,无论您对夫人有多少误会,都不能如此任性,躲在外面不回家啊!”
“如今府里乱作一团,您若再不露面,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句句不离催促之意。
于韶容色漠然,“既出人命,那就去报官,找我做什么?”
有他那个继弟在,府里哪日不是鸡飞狗跳的?
出事,太正常了!
管家神情一变,“话不能这样说。”
“您是老爷长子,族谱上白纸黑字写着您的名字,只要您一日没有脱离于府,府内有难,您就有责任回去帮着处理。”
偷偷瞄了眼云顼和苏倾暖,他隐隐向于韶施加压力,“您若执意不管,那老奴就只能舔着脸去打扰于老将军,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了!”
这两位贵人他虽不识,但瞧着就是有身份的。
若被他们知道,计划就不好再进行下去了。
至于大少爷,他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太过良善的人,可不就是被欺负的份儿?
于韶顿时冷了眉眼。
老将军年事已高,他当然不能任由这刁奴深夜去打扰。
更何况,两府到底只是远亲,何以去麻烦人家?
看来,他不回去一趟,是不可能了。
“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
有句话这刁奴说的对,他一日不脱离于府,就只有被他们牵制的份儿。
有些事,也该回去做个了断。
二人的对话,自然无一遗漏的传到了苏倾暖耳朵里。
原本要离开的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打量起那家丁来。
却见他急切的神情之下,颇有些贼眉鼠眼的意思。
于府的情况,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知道于韶那位继母,对他很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