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复杂,总不能靠传信讲清楚。
更何况,也不是什么急事。
苏倾暖自然而然接过,低头看了片刻,秀气的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她离开的时候,尚书省左相和右相分别由沈伯父和二舅舅担任,六部尚书也俱是一些正直有能力之士。
而且,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支持东宫。
可如今,不止二舅舅致仕,连沈伯父也明升暗降,被派往他处。
其他拥护云顼的官员,更是大多调任为非重要职位。
尤其以吏部和户部变化为最大。
从尚书到主事,几乎被换了个遍。
继任右相的,是一名陈姓官员。
而左相的位置,则暂时虚空。
不止文臣,连武将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枢密使由于老将军替换为刚从青州调回京城的兰隐泽,殿前三军的指挥使亦都换了人。
也就是说,在兰家被问罪的几个月后,兰家人竟再次入朝为官,还成了武将之首。
之前的颁旨昭告天下,竟成了一场笑话。
何其荒谬!
密报相列的很详细,其他包括云瑜云璃的复宠等等,无一不昭示着,他们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有人趁着云顼出使南诏和江夏的这段时间,将一班朝臣换了个遍。
很显然,楚皇开始防着云顼了。
最起码已不再信任。
“宁国府,没事吧?”
她不无担忧的问。
楚皇这一系列安排,一方面是在削弱云顼的势力,另一面,也是在明着暗着打击宁国府。
从二舅舅由不惑年纪就致仕,就已说明问题。
她恍然察觉到。
如今的宁国府,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已经走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
宁国府世袭国公,外祖父是帝师,位高有威望;大舅舅手握宁家军,口碑良好;二舅舅做过国子监祭酒,负责过科考,掌天下学子;三舅舅生意布满江夏,富可敌国。
至于年轻一辈,大表哥和二表哥也具是人中龙凤,未来可期……
而作为外孙女的她,即将成为太子妃。
盛极必衰,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样“权势显赫”的世家,是任何一位掌权者都无法容忍的。
即便楚皇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顼也不会在乎,那么下一任,下下任皇帝呢?
恐怕这次二舅舅之所以致仕,也不排除有急流勇退的考虑。
读出了她的忐忑,云顼宠溺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凡事有我。”
“外祖父一门皆是朝廷栋梁,又忠心耿耿,父皇都知道的。”
只不过,宁知书的暂时卸任,是不得不为之。
苏倾暖轻叹口气,“我晓得。”
但她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她想着,待回了大楚,还是要先问过外祖父和舅舅们的打算才是。
“对了,左相是人选,是谁?”
她捏着密函,有些好奇的问。
既然支持云顼的朝臣都或贬或降,那么,左相的继任者,必然也不会是他们这一边的人。
云顼沉默了片刻,缓缓提出两个字,“唐乔。”
唐乔平定南疆即将归来,立有不世之功,再加上他文武状元身份的加持,原本,他也是给他准备了好位置的。
但,显然有人“早”他一步。
苏倾暖一怔!
竟是师父。
但随即,她便醒悟过来,“师父虽是状元出身,但入仕时间到底太短,资历不够,若是直接越过那些老臣坐上相位,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谁的主意?”
师父有出将入相之才,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就被乍然捧到文官之首的位置,难免不妥。
推荐他的人,表面上是为他好,但其实,完全是要将他置于火上炙烤。
其心可诛。
所以,绝不可能是云顼。
“右相。”
云顼深深瞧着她,有些心不在焉,“陈仲良。”
曾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从四品大理寺少卿,短短几个月,直接升任为正一品丞相。
因着是朝中之事,所以苏倾暖并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陈仲良——”
“年纪多大?”
总不会也是个年轻人吧?
“五十有二,从宦二十三年。”
闻言,苏倾暖沉默了。
大楚以左为尊。
左为正,右为副。
云顼之前任尚书令一职,是为了遏制兰家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