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答应着,就要退出去。
只是在路过他的时候,“偶然”瞧见他犹疑的脸色,便好心替他解了惑,“奴才先在这里恭喜郡王爷了。”
“皇上昨儿个便令中书省拟旨,封您为护国郡王,食邑五千户,世袭罔替。”
因着江夏没有异姓王爷,郡王,便是顶到头的爵位封赏了。
更别说还是罕见的世袭罔替。
这份莫大的殊荣,恐怕换作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的笑出声来。
可顾怿不仅没有高兴的情绪,反而只觉一股彻骨的凉意,自心底升起。
他挑了挑眉,询问的看向了上首的江夏皇。
勤政殿是什么地方?
周全一个刚刚升上御前总管的内侍,敢这么随便开口,透露圣旨上的内容?
若说没有江夏皇的授意,谁信?
仿佛就是等着他的态度。
一见他看过来,江夏皇立即笑呵呵补充。
“朕还要留你在京城替朕分忧,所以你的封地并不远,而且,平日里朕也会派人替你打理,你不用操心。”
自古以来,赐赏封地都会留下无穷隐患,所以他便将顾怿的封地选在了京郊,方便盯着。
顾家的地位已经够高,再给个虚无的爵位,已是莫大的皇恩了。
当然,这也是他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
顾怿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他一撩衣摆,毫不犹豫的跪下推辞,“微臣受之有愧,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明着是封赏,可暗里,却是笼络,也是警告。
先是用官位拴住他,然后再给他一块有名无实的封地,一个至高无上的封号。
他是想用这些荣华富贵,来动摇他对表兄的忠心?
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他不大确定。
但无事献殷勤,总不会是好事。
“顾卿不必自谦,你当不当的起这份封赏,朕心里有数。”
江夏皇语气透着不容置疑,“起来说话吧!”
不封这个爵位,接下来的戏,他还怎么唱下去?
顾怿只得默然起身。
看来,这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谢皇上。”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顺其自然。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顾怿都不会惧。
当然,也不会改变初衷。
见他应了,江夏皇脸上威严之色稍退,取而代之的,浮起了几分莫测的意味。
似愉悦,却又不像。
他随手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翻看了几眼,忽而淡笑出声,“这两日弹劾顾祺的折子,倒是不少。”
似乎在征询顾怿的意见,他眸光深深,“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顾怿还罢,其他人,就免了。
尤其是那个行为鲁莽,言语无状的顾琪。
顾怿瞥了眼他手上的折子,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略一沉吟后,他坦然而答,“顾祺,不堪大用。”
“臣的建议是,罢免其军中职务,勒令回府反省。”
顿了片刻,他又别有深意的补充,“臣身为顾家家主,对府内子弟管教不严,负有连带责任。”
“还请皇上准许臣,辞去户部尚书一职。”
如果到了此刻,他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那在朝中这么多年,可就白待了。
恩威并重,皇上这是用顾祺,在敲打他。
亦或是,敲打他们顾家。
“顾卿多虑了。”
对于他的态度,江夏皇似乎颇为满意。
“你是你,顾祺是顾祺,朕不会混为一谈。”
他合上折子,话锋倏而一转,“不过顾祺年轻经验不足,做事确实有欠考虑,就依顾卿所言,让其回府,再沉炼几年吧!”
敢当众给阿渊难堪,不砍他的头,已是他法外开恩。
别以为他不知道,顾祺那小子,是借机想要表达对阿渊,对他的不满,以昭示自己对苏锦逸的忠心。
果然是太子一党的马前卒。
他还没死呢,就敢这般折辱他和阿依的儿子,若是他百年之后,他顾家还不反了天去?
不过这也正好坚定了,他要传位给阿渊的决心。
只有他做了皇帝,他们姐弟才不会任人欺辱。
之前,终究是他想的简单了。
权利面前,哪有兄弟之情可言?
一如当年。
顾怿眸底一片漠然,语气却不显,“是,谢皇上恩准。”
顾祺的性子,确实也不适合再呆在军中,趁此机会撤回来,重新韬光养晦,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但他有种预感。
顾祺,或许只是个开始。
“朕听说,许家老儿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