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夜色深沉,一如他这些年的心境。“这些年,我在西凉过得有多难,你根本无法想象。先是被母后控制,处处受制于人;后来母后被舅舅没臧庞讹用计激李守贵杀害,舅舅又把持了朝政,我成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帝。”
“我每天都活在恐惧和压抑中,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底泛起了红丝,“只有梁夏烟,她是梁家的女儿,舅舅的儿媳,所以舅舅对她还有几分信任,她可以在暗中帮我传递消息,帮我联络忠于我的大臣。我知道你会误会,会难过,可我没有办法。在那样的绝境里,有她在,我至少还能看到一丝希望,能稍微缓解一二。”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苏南星,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滚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南星,我从来没有爱过梁夏烟。对我而言,她只是战友,是在黑暗中与我并肩作战的人。我与她的亲近,不过是离开舅舅的控制,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是为了我们的大计。”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最初留下梁夏烟在身边,确实是因为她眉眼间那几分与苏南星相似的轮廓。在无数个被软禁的深夜,在无数次濒临绝望的时刻,他看着那张脸,仿佛就能看到青崖关风沙里那个挥剑的身影,仿佛就能多一分坚持下去的勇气。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却终究没能割舍这份虚假的慰藉 —— 这份私心,他永远不会让苏南星知道。
“我以为,等我除掉舅舅,夺回皇权,就能找到你,就能向你解释清楚一切,就能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李谅祚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绝望,“可我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你却对我如此冷淡,如此疏离。南星,你知道吗?看到你和李星群、云暮在一起,看到你对他们那般信任,而对我却只有防备,我的心有多痛?”
他再也忍不住,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猛地蹲下身,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真的好想念你,南星。想念青崖关的风沙,想念山洞里的篝火,想念你握着我的手,给我包扎伤口的模样。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苏南星站在原地,看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李谅祚,彻底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李谅祚。他是西凉的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密室里那个运筹帷幄、沉稳冷静的君主。可此刻,他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将自己最脆弱、最痛苦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
他的哭声,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她的心。那些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委屈、思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看着他因为哭泣而泛红的耳根,看着他颈间那道当年她亲手包扎过的疤痕,心中的坚冰终于彻底融化。
她下意识地走上前,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背很宽,却带着一丝单薄,隔着衣料,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颤抖。
“别哭了。”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我…… 我相信你。”
听到她的话,李谅祚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眼底满是不敢置信。“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 苏南星重复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温度,“当年的事情,或许真的是一场误会。我…… 我不该不问清楚就离开你。”
李谅祚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许久,他才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触目惊心。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的手……” 他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却被她轻轻挣开。
“没事。” 苏南星摇摇头,弯腰将他扶起,“只是一点皮外伤。”
李谅祚站起身,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他的眼眶依旧泛红,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依旧难掩那份属于帝王的俊朗。“南星,你真的原谅我了?”
苏南星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掌心的玉佩。玉佩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泛着暗红色的光,像是刻在上面的伤痕。她轻轻摩挲着玉佩,低声道:“当年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追究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现在,最重要的是除掉没臧庞讹,稳定西凉的局势。至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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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没有说完,却让李谅祚看到了希望。他急忙道:“至于我们,等大事已成,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南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让我好好爱你,护你一生周全。”
他的目光里满是期盼,像个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