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孩儿欲聘谢氏为妻时,曾说的话?”
闻言,王老爷子老眼微沉。
昔年的对话慢慢浮现。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老两口,就不赞成自家长子娶一武将家的姑娘。
那谢氏是什么出身?
一个武夫的女儿,日日挥舞她那根鞭子,不是在跑马场,就是在猎场。
肚子里都不知道有没有三两墨。
诗书礼乐恐怕是一窍不通。
平民百姓尚且知道,娶妻不贤毁三代的道理,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选大妇就更为细致,谢氏这样的身份,若是配老二或老三,倒也尚可。
但王少甫是嫡长子。
他的妻子便是嫡长媳,事关家族嫡系传承,进门就是王氏宗妇,日后王氏嫡系一脉的子嗣,都出自她的肚子,要在她膝下教养。
世家选宗妇,论德、论容、论言、论功,俱要上上佳,出身、血脉更是缺一不可。
只有同为官宦世族的姑娘,才能胜之。
他们瞧不上谢家,偏偏长子一门心思认准了谢氏。
王少甫自幼聪敏好学,年少时便才名远扬,写得一手好文章叫先帝连声赞叹,御笔钦点为探花。
文能安邦治国,为了讨得未来岳父欢心,武术上也一点没落下,弓、马、骑、射,那都是让谢老将军都挑不出错的。
优秀成这样,即便是在规矩森严的王家,也早早有了话语权。
他坚持要娶,王老爷子再不喜,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偏偏他们认下了还不算,知道自家规矩大,在他们去谢家下聘前,长子曾郑重说过一句话。
时隔十几年,王老爷子依旧记得。
他说:“谢家女于孩儿来说重若性命,等她过门,望爹娘如何待我,便如何待她。”
初尝情爱的少年人,心爱的姑娘大过天。
作为过来人,当时的老两口都不放在心上。
他们觉得,等儿子年岁大些,领略了权势、美色、财富的好处,自然而然就知道,再喜欢,那也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
说的再郑重,最多过个三五年,自己就把这话抛之脑后了。
怎么?
他竟是没有忘记?
现在旧话重提……
王老夫人打了个激灵。
“十几年了谁还记得那些,”
她几步走近,去握儿子手臂,“十几年了谁还能记得那些,老大,你莫要犯浑,谢氏的事是她自己心生离意,她不想留在王家,不想跟你过了,你别怪你爹。”
“娘不记得了,那爹呢?”王少甫一动不动,“爹记得吗?”
“记得又如何?”
作为一家之主,王老爷子从未受过这样的质问,心底才浮现的忐忑顿消,怒道:“不过一个脑生反骨,她不愿留在王家的妇人,你还要为了她,跟为父计较?”
‘心生离意’…
‘不想跟你过了’…
‘不愿留在王家’…
一字一句,尽数入耳。
王少甫听的面色煞白。
他知道,这是实情。
她早就生了和离的心思,只是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细细谋算。
这是在离京前,他就有所猜测,并为之惶恐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