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韵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大步流星穿过重重庭院。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凝滞的空气中。幽州惊雷的余波在他胸腔里翻滚,那精心策划的新政再次被无情碾碎的挫败感,化作冰冷的毒液侵蚀着理智。他清楚地知道,这军械库失窃案,不过是心魔幻境为了维持其扭曲逻辑而强行掀起的另一场风暴,目的就是阻挠他破局的步伐!
刚踏入正院,一阵凄惶的哭喊声如同锥子般刺破宁静,猛地扎进耳膜!
“来人啊!快来人啊!侧妃娘娘——侧妃娘娘上吊了!!”
是寒酥阁的方向!
吴韵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却并非担忧,而是一种洞穿虚妄的、被屡次玩弄后的极致厌烦与不耐!赵寒酥!又是她!心魔幻境惯用的伎俩!用自毁来牵绊他,用哀怨来扰乱他!
他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已掠至寒酥阁外。院门洞开,里面乱作一团。几个侍女瘫软在地,哭得撕心裂肺。卧房的门槛处,赵寒酥一身刺目的茜红锦袍,如同凋零的牡丹,被两个强壮的仆妇半抱着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她脖颈上那道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华丽的发髻散乱,钗环委地,脸色青白交加,双目紧闭,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泪水的咸腥。
“王爷!王爷您可回来了!”一个管事嬷嬷连滚爬爬地扑过来,痛哭流涕,“娘娘…娘娘她一时想不开…奴婢们发现得及时…可…可…”
吴韵的目光如同冰锥,冷冷扫过地上那具属于“赵寒酥”的艳丽皮囊。没有半分怜惜,没有丝毫动容。幻境!一切都是虚假的挣扎!他清楚地知道,真正的赵蕊的意识,或许正在某个角落迷茫挣扎,眼前这个,不过是心魔捏造的、用以牵制他的提线木偶!
“传御医。”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在吩咐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王爷?”管事嬷嬷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韵。王爷对侧妃娘娘的宠爱…这是人尽皆知的啊!此刻竟如此冷漠?
“本王说,传御医。”吴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将那嬷嬷吓得一哆嗦,“好生照料。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她休养。”
他不再多看地上那“昏迷”的赵寒酥一眼,甚至连她脖颈上那狰狞的勒痕都懒得多投去一瞥。心魔幻境想用这苦肉计让他沉溺于安抚与愧疚?妄想!
他猛地转身,玄色王袍带起一阵冷风。
目标,无比明确——清梧院!
他要去找夏琪!那个在幽州惊雷炸响前,在漕运攻讦风暴中,被冤屈打入冷宫禁足、被幕后黑手选定为最重要棋子的女人!她的身上,缠绕着春棠之死的迷雾,牵连着药王谷的清白,更可能隐藏着这庞大心魔棋盘上,最关键的一枚活子!
夜色如浓墨,沉沉压向孤灯摇曳的清梧院。窗棂上,映出夏清梧清瘦而孤绝的剪影。她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丝紫晶砂粉末——白日里从那枚栽赃蜡丸上刮下的证据。眼底深处,冰冷的火焰无声燃烧。药圃引蛊、漕帮火漆、影花楼青蚨印……线索如毒蛇缠绕,勒紧咽喉,直指深渊。
“吱呀——”
院门被猛地推开,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灌入。吴韵披着玄色大氅立在门槛,衣摆沾着幽州军械库案牍的朱砂墨痕,一身硝烟未散。他目光如淬火的寒星,穿透昏暗,直刺窗内那戒备的灵魂。
“阿琪……”吴韵喉头滚动,声音低沉。
夏琪脊背一僵,素白道袍裹着单薄身躯,青玉杵在石臼中捣着艾草,节奏更急,碎屑飞溅。“王爷是来休妻的?”她未回头,声音冷冽如冰,“春棠指甲里的药圃土、曼陀罗花粉、影花楼青蚨印……这局精妙,妾身认栽。”
“心魔在噬咬你的恐惧!”吴韵箭步上前,滚烫的掌心扣住她手腕,“看清楚——我是吴韵!不是这幻境捏造的睿亲王!”
夏琪猛地甩开,眼底猩红血丝蔓延:“三日前你朝堂改弦更张!昨夜赵寒酥悬梁未遂!今日刑部就在我院中掘出与春棠同批的漕帮火漆金锭!”她抓起桌上染血的证物袋狠狠砸向吴韵胸口,金锭幽光闪烁:“连刻着药王谷徽记的私库金锭都能仿造!你告诉我,何以为真?!”
晨光惨白,利刃般刺破窗纸。冰冷的锁链已然扣上夏琪纤薄的皓腕,刑部差役面无表情,如同提线木偶。
“禀王爷!”仵作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高举银盘跪地,盘中沾着褐色药渣的破碎瓷片,赫然刻着清梧院徽记。“死者胃中残留与王妃日常服用的安神汤成分一致!衣襟暗袋内藏匿药圃土壤样本!”
夏琪仰头,唇边凝着冰霜般的冷笑,目光直刺吴韵眼底。然而,就在她以为会看到一丝动摇或伪装的怜悯时,却见吴韵骤然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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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玄